张九齡《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海上生明月,开篇一语道出望月的景观,同时又极其自然地导向一种思绪,天涯共此时。情因景生,雄浑壮阔的起笔,高华浑融的气象,怎能不引发怀远的深情,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对于妻子的思念油然而起了。遥夜即是长夜,孤独之感,由一怨字道尽了思念之苦。“竟”就是“了”,竞夕,一个晚上都未曾入睡,难奈的遥夜,尽了思念之苦。“竟”就是“了”,竞夕,一个晚上都未曾入睡,难奈的遥夜。辗转反侧,起来,熄了烛光,月色便铺展到了床头。怜光满,啊,这是照临你远行的月华吗!佳人踱出户外顿觉清寒袭人,披衣觉露滋,露浸湿了衣袖,“滋”滋生,一整夜就是如此,从“遥夜”到“竟夕”,苦思入滋。你如恁栏望远,我能以一掬月华相赠吗?这是何等不堪忍受的别离呀!这一句化脱于晋陆机“照之有余晖,揽之不盈手”表达了纤细的情思。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还是睡吧,或许能与你梦里相依。真是太可怜了。
在中国的诗歌中古已有之的“望月怀远”已经成为后世诗歌中的一个典型,一个定式,一个主题和格式的模板。一面“望月”,一面“怀远”,怀远是内容,望月是形式,是抒情环境的平台。先说内容,古代交通不便,读书人为了增长阅历和谋取仕途提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驻扎边塞的军人,奔波旅途商人都饱受与亲人离别之苦。特别是在战乱时期。这种现象更为普遍。
再说月夜为什么会成为离人的抒情环境。月夜有三个特点:一,夜是白天的忙碌和喧嚣已经过去,是人们安静休息、在独处中思想和情绪活动的时候了。二,月色的柔和月光的皎洁更能驱除人的杂念,使人产生一种纯净的情思。三,那高悬于天空的明月本来就是身在异地举头嘱望,唯一共有的东西,自然成了人们寄情相通的圣物。所谓“我寄愁心于明月,随君直到夜朗西”。月夜正是凭了这些自然品格成了诗人“怀远”的环境。
在一些著名的诗歌中,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李白的《静夜思》,杜甫的《月夜》都是望月怀远深情的表现。
张九齡(678——740)唐代诗人。字子寿。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人。武后神功年间进士,官秘书省校书郎。先天元年(713)应“道侔伊吕科”举,得高第,授左拾遗。累官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迁中书令。后受李林甫排挤,罢政事,贬为荆州长史。张九齡享年63岁。
张九齡是盛唐前期重要诗人。他的五言古诗在唐诗发展中有很高的地位和巨大的影响。史评为夺魏、晋之风骨,变梁、陈之俳优。这中间陈子昂、李白亦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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