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执笔写了几行字,却是易安的词:
红酥肯放琼苞碎,
探著南枝开遍末?
不知酝藉几多时,
但见包藏无限意。
托大舅哥捎带回去,宏哥突然笑了,感觉这妹子妹夫原也般配,妹妹晓得送梅,妹夫写得回诗,原也是一双玉人,他接了诗,摇头而去。
章太太看了看梅花,叹息一声,这宛如哪里都好,就是太不知世事,都要成家了,不说送针线,巴巴的送枝花,能吃还是能喝。
云朗过来,扶母亲做下,妈,表妹一向如此,天真娇憨,你一直喜欢她呀。
章太太心想,我更喜欢她的家。
想到哥哥必不会亏待了小女儿,她心里舒畅些。
她年纪才四十,可是眼睛已经不能刺绣了,儿子那些薪水,只够喝粥,有了儿媳妇的陪嫁,日子也能松快些,若非如此,章太太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那宛如看着身体单薄,不是福厚之相。她其实中意“素心阁”绣房的春桃。那个姑娘手一分嘴一分,花绣的好,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忙,性格活泼,她也知道春桃喜欢儿子,每次都帮着她给儿子缝衣服,可是春桃家里拖累太重,只有五亩地,还有两个兄弟,这姑娘哪里有什么陪嫁呀。
章太太想,如果春桃是她的侄女多好。她喜欢那姑娘爽朗的笑声,喜欢她见了自己一口一个章姑姑的称呼。
现在这些说不得了。
她明白,宛如是她的侄女,自家兄长素疼孩子,哪里能委屈半分,这些年她们母子却也靠了兄长。
宛盈嫁了镇长家,兄长等于和镇长做了亲。
烟雨遥------杏花春
春天来的早,二月初三是章太太的生日,吴家自然要备礼,往年也准备,今年不同,宛如是人家的儿媳妇,自然要给婆婆做针线,宛如到是做了,只是吴太太一看,马上叹气,女儿怎么能在白绫子上做,这是过寿,忙教训了女儿,章太太忌讳最多。
幸而吴太太早准备了,只让女儿收了针。
这几个月来,宛如也开始上街买菜,也知道了物价,母亲让女儿必得一天做一顿饭,一直警告她,不可抱怨,你不是你姐姐,镇长家里厨子就三个,你姐姐是少奶奶,你到了章家,虽然有张婶帮忙,你也要学会做简单的吃食,现在教你的这几个菜,都是你姑姑爱吃的。
宛如到也乖巧,学了熬粥,学了做宫保鸡丁,母亲说,婆婆最爱这道菜。
小姑娘满心要讨婆婆的欢喜,不过心里有底,姑姑素来疼她,每年都给做一套衣裙,花儿绣得极美,都是牡丹花。
她莞尔一笑,妈妈,你不用担心,姑母最疼我,我做什么她都说好。吴太太心中叹息,傻孩子,这和以前一样吗,以前你是侄小姐,现在是什么,是儿媳妇。章太太为人清简,刚硬要强,这些年从没向娘家开过口,都是吴老爷借了年节主动给的。这样的人,到是让人敬重,可是相处却有些为难,她一板一眼,言必称规矩,行必是令人不可挑剔。
其实这样的人家,原不是适合女儿的。
吴家院子里的杏花开了,宛如感觉杏花和梅花真像,她想起表哥家的院子里极空,就让哥哥送了些杏树苗过去,那个院子,太空了,只有几竿竹子。
宏哥让人带了树苗,过去和姑母打了声招呼,说今年有喜事,杏花与幸运同音,取个好兆头。
章太太沉思半晌,原来这院子里也有些桃花梨树,是丈夫过世之后,她就把花木去了,为的是静心。现在不同的,儿子要成家了,是要吉利些。杏花到是好,名字也吉利。
烟雨遥------眼儿媚
春桃的心痛了。
章家和吴家结了亲,云朗哥成了吴家的女婿,她叹息一声。
她其实知道章太太喜欢她,可是章太太一直不提亲,她明白了,问题出在家境上。她和母亲提过一次,母亲摇头,章太太不会同意的。我和她关系不错,都是寡妇,都知道艰难。她是苦怕了。咱家原有几亩地,比她家略好些,可是你还有两个读书的兄弟,花销大,若不是你刺绣贴补,也不够用呀。章太太不肯让儿子吃苦了。
春桃低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难解的哀愁,可是转瞬间,她就笑了,这要给兄弟做衣服,他们长得快,个子又高了。她还有许多的事,母亲需要她的帮忙。
春桃心里的事,只有母亲知道。
她在街上买布,看见了吴宛如。她们同年纪,小时候还一起玩,那时候父亲还在世,家境还好,她也有时间出来玩。她是长女,父母极疼爱的,就是后来有了两个儿子,父亲对她也是极宠爱的。
她走到宛如身边,看着她,宛如是美丽的,脸色盈润,十指纤纤,她满是羡慕的看着她,这个小伙伴,要什么就有什么。
宛如抬头看见春桃,欢喜的拉了她的手,春桃是你呀,好久不见你了。
春桃也笑笑,有些不自然,她装做不经意的指着货架上的布料,趁机抽出了手,你也买布料呀。宛如笑笑,是呀,我妈让我给表哥做个长衫,你说选什么颜色好。
春桃的心一动,指了姜黄色,这个颜色也不显眼,看着也柔和。
宛如点对,好的,就听你的。
二人买了布料,宛如拉着春桃的手,去我家坐坐,我妈还念叨你呢。
吴太太看见春桃眼前一亮,好亮丽的女孩子,圆圆的脸盘大大的眼睛,一笑两个酒窝,一脸的福相。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