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凌蓝却误会了我。
应该说凌蓝对我的误会,与李小树有一定的关联。那天李小树一大早就出了门,我正要去单位,他的女朋友听到我发动车子的声音就要我顺便带她去超市买些日用品。说来也巧,就在停车场,凑巧遇到了凌蓝,凌蓝当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小树新交的那个女朋友,然后一语双关地对我说了句:“真是想不到,原来你也是这么潇脱的一个人!”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我明白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时,凌蓝冷若冰霜地板着脸孔急急地把车开走了。
后来我打过无数次电话想向凌蓝解释,可是都被她挂断了。Boli的突然出现,让我不经意地又想起了凌蓝。其实在巴尔霍父子还没走时,我时常就会为我和凌蓝之间的事情感到心烦意乱。我想这可能也是导致我失眠的主要原因。Boli的身影消失后,我买了束鲜花驱车直接去了凌蓝的住处,可就在我费尽心思正在为凌蓝作解释的时候,Boli却打来了电话,凌蓝又开始轻蔑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分明告诉我,我不光是个失恋的人,还是一个私生活靡烂而龌龊的人。
我再也没有去找凌蓝,因为自己作祟的自尊心,也因为凌蓝对我的不屑。我想爱情就是这样,它可能会在特定的环境下产生,也可以在特定环境下消亡。因此,我顺理成章从那撮消亡的爱情阵容中转到失恋队伍的行列。
在和凌蓝分手后,我恋上了喝酒,我觉得酒能让我对生活重新燃烧起激情。我下班后常去酒吧独自喝酒,偶尔在礼拜天,我也和几个朋友约好驱车到崇明的东平森林公园去逛逛。但更多时候,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院里,开上几厅啤酒,一边喝酒,一边看看书或读读报刊杂志。当然了,我还得抽时间给院里的那些被巴尔霍的羊啃掉叶片和梗径的花草浇浇水、施施肥,也包括李小树栽种下的那株紫藤。
那株紫藤越来越繁茂,成束的花苞像一串串挂在枝丫上的紫色风铃。我喜欢在月色下欣赏那一串串紫色花束,它看上去要比白天沉静而内敛。我拿着相机在灯光下拍摄,我希望那些花束会因此而储存得更为长久些。我选择不同的方位进行拍摄,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小声地说着话,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门外正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朝院子里翘首张望。
“请问你们找谁?”我问
“请问你院里那株是不是就是紫藤?”一个人指着紫藤没头没脑地问我。
“嗯,是的!”
见他们站在原地没有作声了,我便转身欲要离开,结果听到有个人在小声说:“听李小树说陆民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紫藤,会不会就是这里?”其中一个人说完,就与另一个人对视了一下。
听到这话,我停住了脚。
“我就是陆民!你们是李小树的什么人?”我不由地问到。
一个小伙子如释重负地说:“看来我们还真找对地方了!呵呵!我们和李小树是朋友,他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还经常向我们提起你,他说你是他最好的——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朋友哩!”
另一个接着话茬说:“我们兄弟俩也很想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正好我们要来上海卖天麻,李小树便让我们给你捎了些云南天麻,还有这个!”
小伙子递上来一封信。看完李小树的信后,我便让他们进了我的院子,并且让他们住了下来。
如果不是李小树说他们在上海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拍着胸口向我保证他俩是纯朴老实的山里人,并在信里再三肯求我,要我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先把他们安顿下来,我想我是不会让陌生人进我院子来的,更不会让他们在我家里暂时住下来。
不过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它们不可能事事都能如人所愿地按好的方向去发展。你也不可能做到未来先知,去预测到某件事情将有什么样的结果。就像我不会知道住进来的两兄弟其实并不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一样,他们老实本份的外貌把我蒙骗住了,很难让我猜出他们车皮里装的其实不是货真价实的天麻,而是杂参着用煮熟凉干的白萝卜充当的天麻一样。
当然,这个是我事后才知道的,我之前除了看到李小树让他俩带来的几斤天麻外,他们存在车站的一车皮是不是真正的天麻,我完全是一无所知。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开托,去推卸什么责任。他们每天都早出晚归,我也每天到出版社工作,傍晚时分驱车回家。
就在他们俩兄弟来我家的第六天,我下班回到家,就听到外面有人哐哐地敲门,我正纳闷他们兄弟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时,结果看到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铁门外,他们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并死死地盯着我。我打开门本想询问两句,结果还没等到我开口,他们不由分说就冲进了我的院子,大部份的警察直接进了我的屋子挨间地进行翻找搜查,其中两个警察在我还没回个神来的情况下。一下子反剪住了我的双臂,把我摁在铁栅栏上,我的脸与铁栅栏摩擦得生痛。他们在对我出示证件的时候,说我涉嫌一起特大贩卖假药材的案件。
顺理成章,我被带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我见到了李小树介绍来我家住下的那俩兄弟,他们手腕处戴着锃亮的手铐,见到我就赶忙把头埋了下去,我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
在警察局,我渡过了漫长的十五天,这十五天,我每天除了接受盘问调查外,就掰着指头数着过日子。好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那天我蓬头垢面地从警察局回到桐子巷,正在门外翻找兜里的钥匙时,无意间我看到有个眼睛布满血丝,满脸胡子拉茬的男人蹲在我家小院的围墙外面猛吸着烟,他面前已经丢了很多的烟头。他见我停在铁栅栏前面往里张望,就兴奋地站起来。
他说:“你也是来找陆民的?”
我纳纳地“呃”了一声。
他又说:“我也是来找他的,听说陆民是个热心肠的人,在XX出版社工作,我去过,但没有找到人,索性便在这里来守株待兔了。”
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找陆民有什么事?”
那人说:“我想发本个人诗集,想请陆民帮个忙。”
我有些迷糊,我说:“你认识陆民?”
那人说:“不认识,是李小树介绍我来这里的,呵呵!”
听到“李小树”这三个字,我扭头就要走,因为这个名字让我毛骨悚然。那个人见我转身要走,便急切地追上来说:“朋友你别走啊,咱们一起在这里等他回来吧!这样也好作个伴,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自顾地迈着大步子朝前走,不过我一边走一边骂:“狗日的李小树!狗日的李小树……”
骂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桐子巷,院里李小树种下的那株紫藤,也慢慢从我的记忆里淡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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