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说话。但细细思量起来,人又不完全会说话,因此引来一些不愉快。
那日,听一老诗人闲话本地的文坛旧事,说有刘、李两位诗人在一次笔会中为争论顾城的《远和近》至深夜惊扰四邻,两诗人还险些动起手来……在为文学发烧的年代,诗人的表现可谓“可爱”。经过这么多年的世风熏染,不知刘、李两位诗人还会像当初一样坚持已见么?或许有一方会“聪明”地附和对方,以博欢颜。今天已人到中年的许多名诗人在忆旧的文章里叙及,他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诗的名义而云游四方,读了某某的诗,就唐突地寻上门去,彼此神吹,趣味相投,遂成挚友,观点相左,从此结下仇怨,现在回想起来颇觉好笑,为什么不能顺着彼此一点,暗悔当初不会说话。
诗人们不会“说话”,在旁人眼中多少有些恃才狂妄的味道。其实是诗人的性情所致,并非刻意为之。一位本色的诗人(或人),对世俗有着无畏的直率,自然表现在其说话的“直”上,因为这种“直”讨来许多没趣后,一些人便渐渐变得圆润甚至圆滑起来,把自己融入那漫卷而来的世俗的暮色中。
不会说话而弄得对话双方不愉快,有时是观点相左的原因,更多时候是提出建议的一方为人的真与假的原因,因为真话较假话少了些粉饰。“忠言逆耳”,古言有之。“利于行”,但常人有多少能“甘之如饴”地领受“利于行”的逆耳忠言呢?
有这么一则笑话,甲乙两人为南瓜的形状争论不休,甲说南瓜是圆形,乙偏说南瓜是方形。没办法,甲乙两人决定找来聪明人丙做裁判,丙说“南瓜是方形的。”乙满心欢喜,获胜而去。过后,丙对甲说:“其实聪明人都知道南瓜是圆的,乙偏认为南瓜是方的,我顺着他说,既讨了好,又让他自以为是地当一辈子傻瓜。”
想来好笑。我们常常对那些直言不讳者心怀戒意或不满,而对那些戏弄了我们的人,满怀“知遇知恩”。说话,本是上天赋予人的天性,但要说来“心口如一”,有多少人一生能够坦然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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