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那个早晨,是春节前夕。家里堆积着大大小小几十个黑色塑料袋,她只有三天收拾的时间。
三天。她来不及扔掉废品,都一股脑装进了黑色塑料袋。
那个早晨有些冷,她蜷缩在粉色的被子里有些累,有些头晕。
七点,电话响了,搬家公司已经到了楼下。这什么搬家公司,要不要这么早啊。
她蓬松着头发,穿着睡衣去开了门,哗啦啦进来几个壮汉子。于是,她打着哈欠指着满屋子的狼藉,说:“这里这里都要搬”。
说完了,她去洗脸簌口,再划拉了几下头发。就惺忪着眼,看这些人在她的眼前来来去去。
过了好一阵,他们的头儿上楼了,一看,说:“怎么还这么多七七八八,床都没收拾?”
她抹着眼睛说:“是谁叫你们来这么早啊,哪里有搬家公司来这么早,有没有搞错!”
“今天要搬太多家,所以要早一点”。他招呼着大家快点,然后自己也开始动手。
她发了一支烟给他,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他惊奇的说:“你还抽烟?”
“是啊,奇怪吗?”。她白他一眼。他笑:“不奇怪!”他去她卧室摸了一下床:“被子还是熱的。”然后,一把卷起了她的铺盖,问:“你们家男人呢?”
“没男人!”她没好气的说!
他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看你这女人还可以,怎么搞得男人都没了!”
她看了他一眼:个子不高,劳动人民的形象,心里想着:“管你屁事!”
那些人又来来回回搬很多次。她厨房根本来不及弄,满地的锅碗瓢盆都要一个个拿下七楼,那些个汉子跑上跑下都快翻白眼了。
“怎么搞这么多锅碗瓢盆。”他们头儿又唧唧歪歪,然后也一趟趟跑着,上来的时候,没忘记跟她说:“我只开车不搬东西的,你这里乱七八糟太多。从来没看见谁家里有这么多零零散散,该扔的为什么不扔?”
她懒得答,在心里又说着:“管你屁事!”
终于,所有东西都到了车上,该走了。她起身,关门!关门之前她深深的看了这个家一眼。然后:“啪!”落锁!
上了车,她坐在驾驶室副座,一言不发!司机开了一根烟给她,居然还是“芙蓉王”。一边开,他一边看她一眼,说:“我这有橘子,很甜的,吃不吃?”
“吃!”她也没客气!
“搬去的是买的房子还是租的?”
“租的!”
“那为什么?”
嘿,他还挺爱管闲事!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的。”她的故事,说起来有些长,再说,她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说?
“一个单身女人,真是不容易。还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女人。离婚,对一个家真的是伤害!”他忽然说。
她迟疑的看着他:“你,离婚了?”
“离婚六年了!”
“为什么?”这一回轮到她问了。
他也不语!很快,她的目的地到了。她跳下了车,指挥着把那一堆破破烂烂搬上了三楼。司机没有上来,说他有些累!
完事之后,她下楼付钱,说:“微信?”
因为她口袋里好像没几个子。
“好啊!”
于是,他们互相加了微信。她转钱,他收钱,他启动车,转过头跟她说:“改天请你吃饭啊,跟你介绍一个好对象!”
看着车远去,她挂起了一丝冷笑:介绍个鬼,没劲得很!萍水相逢,转身陌路!谁认识你啊!
慢吞吞上楼,然后,面对了一堆塑料袋和锅碗瓢盆,她大脑一片空白!
一步步绕过那些黑色的袋子和满地狼藉,她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透亮的天,依然,夹杂着一丝寒冷,还有,一丝陌生!
这个世界,都是遇见和别离,都是相聚和离开。兜兜转转,紫薇灯亮了又灭!温暖又凄凉,欣喜又失望!
窗外又起风,她裹了一下睡衣,回头环顾了一眼这个新家,忽然想起来郑钧抱着吉他唱起的那一首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一切全都,全都会失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的眼泪,欢笑,全都会失去。
所以,我们不要哭泣,
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
所以我们不要在意,
所以我们不要埋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