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你】此别经年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4-23   阅读:

  
  今晚,突然想起那句“走着,走着,便忘记了。”
  回首,似乎确实忘记了很多,包括那段情愫!
  与他初识,是盛夏的午后,他九岁,我六岁。我是憎恨午睡的,那天中午偌大的院子陪伴我的依旧是那只大黄狗与知了声,我依旧在屋角边的水龙头下玩水。突然,头顶落下几滴水。我抬头,见二楼栏杆上伏一男孩,水是他洒的。他冲我一笑,咚、咚、咚,冲下楼跑到我身边说:嗨,我认得你,我们做朋友吧,你叫我哥哥。
  哦,我明白了此男孩便是丽姐常提起的弟弟。丽姐是我爸单位那会计的大女儿,正上初中,被我视之最要好的姐姐。丽姐前晚说了,说她妈妈带弟弟也搬这单位上来住,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冲他眨巴眼睛,撇撇嘴嘴,继续玩水。不过,自此,我是丽姐的尾巴,他是我尾巴。但是,我从不喊他哥哥。因为,我娇并傲,因为我爸爸是这单位的头儿,一百多人得听我爸的,我爸听我的。
  院子里有十几个自六岁到十六岁不等的孩子,院子有各种花草,我知道这花草是我爸为我妈种的,我不动也不允许别人动。但院子里那些桃、李、葡萄等果树皆成了我们攻击的目标。在桃子才在叶子间半遮半掩时,我便唆使他摘下桃子藏在他背心里。每次塞桃子时,他总会说句“痒死了!”我呢,依旧是撇撇嘴,一路嬉笑寻找下一个开心的游戏。
  后来,大了,我十二三岁了,不再找那些被我认为幼稚的游戏了。而是,或者要我爸打电话给电影院后,我再与他牵手去看场免费的电影;或者在月亮姣好的夜晚,去院子外的草地上谈天说地,听他用笛子吹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大黄狗好像也懂音乐,伴在我身边不吵亦不闹;碰上雨雾氤氲时,我们合撑一把雨伞从马路这头走到马路那头。大黄狗怕雨,总是在来回一趟后,溜了。
  我十五岁那年夏天,我们盘坐在草地上,他用吉它弹唱了《风雨无阻》。当他唱到“让我走出一片天空,让你尽情飞舞,放心地追逐”时,我发现他看着我的双眸异常闪亮,亮到我能听到我“扑通、扑通”的心跳。那时的他是歌星郭富城再版,一样的头发,一样的大眼睛双眼皮,一样的有一副好歌喉。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满脑海全是他唱歌的模样。
  同样那年,他考进了省城某大学。我宣布退学,在家专供文字。他从省城寄来十几本中外名著,并附信说“好好看书,好好写字!”
  捧着书籍,他那做会计的爸爸冲我说“你晓得么,这是他省了一个月伙食费买的!”我想哭,丽姐拥着我说“别哭,我弟弟是太喜欢你了。”
  于是,我吵着、闹着要去省城上学。我爸几经周折总算弄了个某大专内招指标,我终于来到有他的省城。
  我爸与丽姐来送我开学。安顿好我,我爸走了,丽姐却拉着我去了他学校。
  可我们错开了与他相接的地点,我们只好直接来到他寝室。我们刚走进他寝室,他的室友一齐鼓掌喊“热烈欢迎室长的姐姐与室长的女神到来!”并且,他们一个个都能喊出我的名字。我很诧异,但没有细问。直到第二个礼拜他来到我学校,带我去见他曾经的高中同学,当他的高中同学同样不假思索喊出我名字时,我才询问缘故。也才知晓,他经常在他们面前说起我,并将我写的点滴,哪怕一句短语都抄来给他们欣赏。他们说他有一个专门记录我所有文字的本子。
  我的文字,有那么值得看吗?归程中,我问他。
  他一笑,挠挠脑袋,牵着我的手亦如以前一样,沐着夜空下的灯光悠悠前行。自此,省城的大街小巷有了我们的脚印。
  一日,路过一家商场时,我被陈列在橱窗内的一双红色绣花布鞋吸引住,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并在离开时又回头看了几眼。
  第二天的傍晚,他气喘喘吁吁地端个纸盒向我跑来。打开纸盒,一双红色绣花布鞋摆在我眼前。
  那刻,紧抱着鞋盒我的在心里发誓:此生就守着他,不离、不弃。
  十八岁那年,我分到我爸的单位做会计,我爸调动,他爸接替我爸位置。他呢,已在市区某家单位上班。我们依旧一有空便待在一起,看免费的电影,逛不完的马路与看不尽的月牙。只是,那只大黄狗已被人毒死了。
  我以为,我们会走向婚姻的殿堂,我期待!而我发现,我们相聚的越多,他爸妈的脸色便越难看。他爸妈的脸色越难看,而我偏与他走得越欢。直到又是一个夏夜,他捧着从院外买来的冰淇淋跑向,被他妈堵住问他:“要我,还是要她?”
  我呢,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冰淇淋,咬一口,之后说“当然是我呗!”而后,撂给他们母子一个头高高昂起的背影。
  那晚,住在二楼的他家男女混合声、桌椅挪动声等交织着闹了一个晚上,直到已出嫁的丽姐挺着个大肚子回家才停歇。
  我与丽姐相对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丽姐才说:“我相信我弟弟不会放弃我爸妈的,我更相信我爸妈不会罢休。”
  我也相信。因为他是丽姐家的贾宝玉,四女一男,他怎可舍下他的爸妈。而他爸妈的固执,已是人尽皆知。
  他家的吵闹同样惊动了我的爸妈。我爸妈来了,我妈说:“就是他父母答应,我和你爸也不会答应的。你这脾气,你这性格,在他家别想有幸福……”
  我妈一口气列举了一大堆我们不会幸福的理由。在我妈列举完这些理由后,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说不字的我爸也开口了:“孩子,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答应的。”
  那晚,我又一次失眠了。我先回顾自己,我发现如我妈说那样,我脾气,急躁。我还骄傲。我还任性。我还……
  我似乎除了会把玩文字,再无任何可取之处。尤其是我爸坚决的表情,丽姐无奈的叹息,在我脑海翻出重叠几个晚上后,在处暑节的那个晚上,我们又一次出现在院外的草地上,只是我们相对站着。
  我望着他的双眸说:“在我与你爸妈之间,你选择谁?!”
  他沉默了。沉默到月影西斜后,我才说:“我们分手吧。自此,不要再见,永世不见,永世。”
  那晚,我烧掉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包括那双红色绣花鞋。而后,我哭着央求我爸把我调走。一个礼拜时间,我便调离了那个单位,从此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院子。
  那年,我十九岁。那月,我病了一场,体重从八十斤将至六十斤。在我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时,我哥撬开我的房门说:“你要不想爸妈早死,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我当然不想我爸妈早死,于是我好好地活着,只是自此关闭了心门,直到二十三岁那年遇上我的老公。在我关闭心门之前,我竟然拨通丽姐家的电话说:“请转告他,要他好好地活着!”
  在说出这句话时,我以为我会泪流满脸,我摸摸脸颊,却是干干的,如触摸到秋后莲叶。
  此别经年,我竟然又在有他的小城里生活,我们共饮着一湖水,然而,我们却一直未曾遇见过。尽管,我深知他在小城的东边,我甚至能在流动的空气感知到他的呼吸。或许,真如丽姐说的:我们是有缘无份。注定我们只在那段时光里遇见,相聚,而后别离。直到某天,我的闺蜜说:“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将他的电话号码储藏在我手机里,却从不曾拨打过。
  季节在不停地变换,当初寒上枝头时,一日,我对我家小姑子说:“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我初恋吧,你不是一直好奇凭我家条件,以前肯定有很多人追吗,那现在带你去见见。”
  是小姑子的那句话激发我,让我突然有要见的欲望吗?在拨通他电话的过程里,我问自己。而我却给不了自己正确的答案,我只知道那刻我很想见他。
  与小姑子开车来到他单位大门口。在等他出来的时间里,时有人从大门里出来,小姑子指着问:“是他吗?”
  我摇摇头。
  小姑子说:“你们分开快二十年了,你还能记得他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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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淡墨水云   推荐:淡墨水云
【编者按】 红尘会员   淡墨水云:
一些人只要记在心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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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4

  • 猫咪ICE

    不知姐姐还是否记得猫咪。想念,牵挂,祝福

    201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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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粒儿

       当然记得你这温顺的小猫咪呢。原创我们聊得好热闹。咋才来?好么?

      201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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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猫咪ICE

       姐姐,抱抱。我一直在找寻回家的路,今天,终于回家了。。。

      201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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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淡墨水云

    一些人 也许在一些的时间里会想起,一些事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感动,只是那些只是记忆,只能是记忆

    2014-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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