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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四季

作者:浪白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4-24   阅读:

  
  (题记:年过六旬,窝在三十层高楼的一个空间,上不通天灵,下不接地气,中不连人息,犹如悬在空中的囚笼鸟。夜来入梦,梦到孩提时代的山村四季,梦醒自问:安居兮归去兮?)
   春
  春,桃杏花开、风清气爽。
  50年代初,当元宵节的“灯花”一点,“爆竹”一响,便是向春发出邀请。随后,弄不明白是哪个朦胧的早晨或晚间,几缕春风吹来,便把点点暖意向小小山村轻轻撒开。藏在向阳处的蒲公英之类,最早收到春的礼物,喜孜孜地露出尖尖角来,“二月初惊见草芽”。
  不经意间,会有一场或几场稀薄的春雨,还跟着零星雪花悄悄降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在细微的山风春雨中,点点鹅黄的绿跳上杨柳枝头。桃杏自然不甘落后,也在它的枝头布满粉红粉红的嫩蕾。没多久,“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出杨柳万千条;三月春雨丹青绘,绘出桃杏漫山红。
  这小小山村,窑洞瓦舍,鹅卵石径井字排,四面则皆山。山上的野生桃花杏花,长在地亩边、悬崖上,一簇一簇,只开花花、不结果果。村里的杏花,则是村民专门种植,在小院内,主房与厢房之间形成一个夹角,杏树往往就种在这儿,春为赏花,秋可食果,也是他们一年当中最主要的水果。
  蛰伏了一冬的山村,这时安祥地卧在蓝天白云下,高高的红红的太阳,爽爽的润润的春风。谁家的柴禾高处,站起一只大红公鸡,引颈朝天放歌“咕、咕、咕——”
  蜜蜂飞来,“嗡嗡”唱着歌;蝴蝶飞来,翩翩跳着舞;燕子也飞来了,快捷地穿梭于杏林桃丛之中。一切生命都在萌动、生长,活跃起来、鲜亮起来。先贤陶令若地下有知,慕否?
  哟!那是谁家的小不点们也上山了。穿花衣服的女孩,手里攥着黄的蒲公英、红的桃花、绿的柳条;男孩子们则满山跑,听见哪个柴丛里有山鸡叫,就往哪扔石头,受了惊吓的山鸡“呱呱呱”地飞起来,拖着长长的漂亮尾巴,落到另一处。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欢快的小毛驴上了弯弯山道,赶它的汉子在空中脆打一个鞭花,发出指令。步履稳当的黄牛已经上地,边歪着老嘴反刍,边瞅瞅汉子,好象说:“一年之季在于春,还磨蹭啥?”
  春开了,花开了,人也忙开了。
   夏
  夏,一个火热的绿色世界。
  夏日里,日长夜短,温差也大。高高的、蓝蓝的天,白云有时飘几朵,有时一朵也不漂。太阳悬在空中,从东到西漫不经心游走,热辣辣的阳光晒下来,需要不需要它都给。
  除金色的阳光,整个山野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绿。天地之别,先由山顶的轮廓线弯弯曲曲勾勒出来。比较陡峻的部分,那是墨绿色,因为山皮老厚,又人迹罕至,陈年残枝废叶还在,显得老态。凡平缓的山坡都被先民开发出来养种,但因风疾沙大且土贫,种得是矮株的莜麦、土豆、黄豆等,绿中透出土色。往下是山体的中间部分,种有小麦、谷子、糜子类,这些植株中等,根浅杆细叶薄,呈现鹅黄绿。山体的根部,也就是山村的周围,土地厚实肥沃,大都种植高杆庄稼,象玉米、高粱,人钻进去找不见,一片片翠绿翠绿的深海。
  山村的房前屋后,杏花早已开过,一片片绿叶之间,挤满指头肚大小的青杏,绿荫荫的杏树下,一张条形石桌,几个圆形木礅,常常是全家就餐、妇女纳鞋聊天、孩子们写作业的所在。
  有些顽皮的男孩,常常结伴上山,一是趴树,捣喜鹊的乱,偷蛋;二是采摘山丹丹花,或许是送给心仪的女孩吧,那朦胧的小心眼只有天知道。
  成年的汉子大都息晌,避开中午的日头后,就到田里,主要是锄草松土。夏天是个相对轻松的季节。只有不知疲倦的蝉,藏在高高的树上歌唱。
  偶有暴风骤雨,雨水从各个沟谷中汇集冲刷而来,聚众成洪,席卷石块、挟带茅草,怒吼着,沿俗成古道滚滚而去。惊天动地,好不吓人。
  山洪过后,两山之间往往会拱起一道七彩虹,好生美丽。
   秋
  秋,黄澄澄、沉甸甸。
  夏末秋初,最早熟了的该是杏了,硕大的杏果挂满枝头,粗壮的枝条被压弯,身躬背驼。那此绿叶也一样遮挡不住,就象大人再也拖拽不住儿女一样,只能由它们显山露水。它们一颗颗滚圆滚圆,红光满面,放射出馋人的风采。任何人弹跳一下就能探着,摘一颗放嘴里,软软的、甜甜的,香啊!要是游医窜商什么的生人路过,想吃一些,随便,只是不可吃得太多,多了会烧心火胃,这就是大自然的精妙,自我设计了不允贪婪的“适可而止”。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唐代人白居易写道。收完春小麦,大姑娘小媳妇用新收的白面,巧手捏成牛羊等十二家属象的花馍馍,蒸了,上彩。先到坟头,奠念逝去的先人亲人。再到城隍庙,奠祭诸路神圣,以求保佑家人、保佑全村五谷丰盈、六畜兴旺。
  之后,山洼里荒波上的野草长厚实,有的已经结籽,正是壮羊的好季节,放羊汉不失时机把羊群赶上山坡,成群的绵羊象一团团白云游动。
  远山的土豆蔓渐渐枯黄,生长期结束,如果不及时刨,遇几天秋雨,会烂。山民们及时赶着毛驴,哼着小曲,领着全家上山刨土豆。山野地头会燃起一堆堆篝火,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是为野餐,吃得就是刚刚出土的新鲜土豆。
  随后,谷子、糜子也“覆陇黄”了,沉甸甸垂着头,等待开镰。于是,放下镢头操起镰刀,山民们人背肩挑毛驴驮,弯弯山道显得越发瘦了。
  刚刚放下镰刀,玉茭也应该砍了,黄澄澄的玉茭棒,象一个个金娃娃,虽然近在村边却量大,很需要些时日,北方气候,降霜较早,要是被霜打,这品质可要大打折扣。已经吃到嘴边的香饽饽,岂能让它缩水,那个忙哟!五谷都分别脱粒,收仓后,桔杆堆放到村边和草料场,既可喂牲畜,也可当柴禾,秋收才罢。
  当把地里的金黄全部收回来的时候,悬着的心放才下来。
   冬
  冬,雪皑皑,人悠悠。
  岑参写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每到这个时节,山村的远近被白雪覆盖,早晨或晚间,甚至分不清天地之界线。
  风雪一停,山民们各扫门前,从院子里扫出来扫到街上,直到接住下家为止,这是乡俗,没有明文规定却人人遵循。所以家家户户尽管石径勾连,却没见有谁滑坡摔伤。
  精力充沛的汉子们,东门里来西门里去,凑到一块,在小兰花的烟雾中瞎侃胡聊:这个遇见九头怪,那个碰到长舌鬼。张三女人八字步,李四姑娘水蛇腰。或者切一盘白萝卜酸菜、炒一盘远路来的花生米,么五喝六地划拳品酒。
  那些少男少女们,乘着农闲,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也有钻到背静处,拉个手亲个嘴的,人家就不怕天寒地冻,你说说。
  靠近年关,家家户户杀猪宰羊磨豆腐,还要做粉条、跑乡镇买年货,窗花呀、贴画呀,个个乐得合不上嘴。要么就则聚到一起扭秧歌、打社火,为过大年、闹元宵做准备,反正没事干。
  当然,新社会尽管不让赌博,山里人叫耍钱,总还会有人偷偷偷摸摸钻到什么空房间里,干那个耍钱勾当。
  山野一旦被厚雪覆盖,与人有一定共生性的花花山鸡一时不得食,便小心翼翼飞到村边的草料场。山民们一向认为山鸡野兔是大山的精灵,草场的颗粒往往不收拾干净,那就是有意留给它们过冬。
  野兽有时也会在夜间进村觅食,机灵的狗便狂吼起来。一犬吠影,十犬吠声,狗叫声在夜色中连成一片。这当儿,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心照不喧,拖把铁锹站到村口,放大嗓门相互打个招呼,拉几句闲话,只要把走兽吓跑就回家睡觉,他们常常把走兽看作山神,只要不伤人就没有开打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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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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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山村四季,春给人带来欣喜和好的开始,夏是深深的绿意和七彩的虹,秋是收获和忙碌的,冬是雪来悠闲时。那时那景那些事真真叫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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