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了,近了,看着孩子们雀跃的时候,我亦在怀念记忆中小时候的年味。
且让我们听听什么是过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炖大肉,三十晚上玩一晚,大年初一去拜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把春节景象描写得淋漓尽致。
年味是爸爸急争返程的车票。
在上小学前,我住在外婆家,每年即将过年的时候,爸爸放了假,就急急往家赶。爸爸说小小的车站内外到处是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站着,坐着,躺着,倚靠在墙角的。班车就那几趟,每天忙碌碌装来运去,却仍然不见车站里人流量减少。
能买到票的人都是幸福的,能挤上车的人都是幸运的,能回家过年的人都是开心的,能与亲人团聚的人都是快乐的。
年味是外婆手中香香的果子。
外婆会早早把糯米用水泡着,然后放在石磨里用木棒子推着转啊转圈圈,然后碾压成细细的粉末,和白糖、黑芝麻与井水一直揉成面团,搓成长长的,宽宽的,压成扁扁的,然后用刀切成一指大小,放入油锅里炸。果子们在沸腾的茶油、花生油或者菜籽油里跳着欢快的舞蹈。
刚炸出来的果子又香又酥又脆又甜,我可以一口气吃上满满大碗,可往往吃了四五根就被外婆端走,外婆说热的吃了有火气,等凉点再吃。然后,我就乖乖泡了一瓷杯消食去火的冬梨茶,边喝茶水边等果子冷却。
年味是妈妈包里的新衣服。
妈妈像个魔术师,妈妈从大大的包里掏出一件漂亮的毛衣,自己手工编织而成,柔软,漂亮。妈妈从包里掏出一件棉衣,温暖,结实。妈妈从包里掏出一条裤子,崭新,笔直。妈妈从包里掏出一顶帽子,红红的,映红了我的小脸蛋。
妈妈的包包在小小的我眼里,就是一个百宝箱,永远有掏不完的宝贝,永远装着让我欣喜若狂的礼物。
年味是外公酿的米酒。
外公会亲自制酒,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外公将糯米用村头深达数米的井水浸泡。直到泡到松软后,就上蒸笼里蒸,然后加入甜酒曲,用勺子将松软的糯米饭压实,中间弄一个小窝,盖上盖子,用被子严实包好,几天就做好了。
外公做出来的米酒香香甜甜,可以当水喝,也可以煮蛋吃。但外公一般是不喝这种酒的,他会用枣子,用杨梅,用红豆,用山里的毒蛇,马蜂放到米酒里泡了很久,直到出现彩虹一样的颜色再喝。
那些奇怪的酒吓得我不敢靠近,但外公说这些酒喝了,全身就有力气,就能上山帮我捕麂子,下河帮我捉鳖。然后我就很开心的去帮外公倒酒,而且还主动问外公要不要再添半杯。
年味是哥哥手上的鞭炮。
女儿爱花,男儿爱炮。小哥哥身上必装着很多鞭炮,有长长一小只一小只用引线穿在一起的炮仗,也有尾巴带须的花炮,还有各种朝天炮,闪光炮。
哥哥胆子大,会把长长的鞭炮一个个拆下来,用点燃的香一只一只玩。哥哥会点燃一只炮仗冲鸡扔去,朝鸭丢去,还炸猫,炸狗。鞭炮一放,全村都鸡犬不宁,不是张家鸡飞到了树上,就是李家狗跳上了灶台,或者是王家猫窜上了屋顶。然后便很远就传来大人们的呵斥,小孩子们的哭声。
小哥哥便带着我去池塘里点燃鞭炮往水里扔,还是鱼儿们乖巧,它们会悄悄躲藏在水底,任我们把所有鞭炮花炮放完了,它们也潜在水里不做声。
年味是舅舅打出来的糍粑。
我就奇怪只是简单的米怎么会可以制作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美食。
舅舅用糯米浸泡一天以上,滤干水分后,放进木甑里蒸煮,等熟后,倒入大大石臼里,舅舅直接举着长长的木捶子,直接打在石臼里,捶一下,舅舅喊一声“嗨!”然后,在数九寒冬的腊月里,舅舅的汗从额头上滴到了地上。不一会儿,舅舅抱着舂烂成胶状的糯米糊直接扔在桌子上,大人小孩子一起冲过来伸出双手去揉,去搓,去捏。
大人们用一个特制的模具倒进去倒出来就成了一个圆形的饼,正面是花纹图案,背面是福字,等糍粑冷却后可以浸泡在水里,长时间保存。食用方法很多,可油煎,可水煮,可火烤。
而小孩子便按照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做成小鸟,小鸡,小羊,小牛。玩累倦了,便一口吃掉。
年味是姨娘腌制的腊肉,
冬至的时候,各家各户杀年猪了,姨娘选了五花肉,用盐、酒、白糖、酱油、五香粉等香料搅拌均匀,腌泡六至八个小时,不停的翻边,以让香料入味。然后用棕叶作绳挂在桂花树上让太阳晾晒,去水份后挂在灶台前,每天用柚子皮、甘蔗皮、松针、树皮、木柴烘烤,烟熏火燎,便成了金黄的腊肉。
切一片腊肉下来,洗干净后,放入芹菜、葱蒜炒了,或者什么也不放,直接蒸熟,端出来,闻一下,吃一口,唇齿生香啊。
年味是家家户户门上贴的对联,年味是玩龙舞狮的喧嚣,年味是上刀山的惊险,年味是下火海的震憾,年味是小伙伴们结伴同行的走街串巷,年味是一个个鼓鼓的红包,年味是那些永远吃不完的美食,年味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年味是孩子们从年头盼了又盼,撕了又撕的那整本挂历。
年味是不管什么年代,不管用什么方式来体现,年味都在全家团圆喜乐氛围中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里,年味都在长辈晚辈围坐在一起端杯庆祝日子越来越好的酒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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