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儿离开单位以后,我少了个助手,不过我这工作本来就是自己在做,倒也不至于应付不过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在我快要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来过的时候,微信里突然收到她的一条信息。
粒儿说她已经毕业,如今在木鱼村与人合伙做了一个合作社,主要是经营山珍,把当地的山珍收购下来,然后做了包装再依靠电商销售出去。介绍完这些以后,她又说,因为合作社刚启动,资金周转不过来,想问我暂时借点钱。我问她需要多少,粒儿说她刚从亲戚那里周转了一些,目前还差10万。说完之后,还在信息后面附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赵老师,你不会不管我吧?
我在家不管帐,10万块钱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真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妻子也绝对不会同意。不过,我手上倒是有一笔刚刚到账的钱,大概2万多,这是我在工作之余与其他单位合作一个项目得到的劳务费,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不算灰色收入,正好还没有往家里上交。想着大家同事一场,也算缘分,再说借钱这事儿,张口容易闭口难,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于是我决定瞒着妻子,先把这笔钱借给粒儿。
为了慎重起见,我没再回复微信,直接拨打了粒儿的电话。听我说完以后,粒儿差点哭出来,赵老师,我以为你也不会帮我,都没抱希望的,你放心,等我这边周转过来,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我有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不忙说这些,创业不容易,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不过等你将来真发达了,我也不会拒收利息。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转账给粒儿以后的那段时间,她会隔三差五跟我说一下自己的动态,合作社的运营以及电商销售的情况,偶尔也向我咨询一下人力管理方面的事,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外行,有时候会应付性的回复几句,忙起来就顾不上理她。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怕自己的一知半解影响她的实际操作,另外还顾及频繁的聊天会给她一种讨债的逼迫感,所以还是保持沉默为好。再后来,她便不再给我讲自己的事。
因为工作和日常生活的琐碎,一转眼我就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在进行年终盘点的时候,我才想起很久没有粒儿的消息了,翻看了一下她的朋友圈,发现她近半年来都没有任何更新,这对一个做电商销售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很不正常的现象。元旦前夕,我给她发了一个礼节性的问候,结果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于是又拨打了她的电话,以往熟悉的号码,现在竟然是空号。
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莫非她在那个大山里出了什么事?一想起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木鱼村和那些看似蒙昧实则精明的村民,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辗转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木鱼村第一书记小周的电话,拨过去,倒是接通了,不过小周已经于一个月前结束在基层的锻炼,调回了省城。
那个女孩子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哪里是做事的人嘛。小周说,粒儿最初是通过他与木鱼村的一个合作社建立了合作关系,她自己也驻扎到了木鱼村。不过,她似乎只陶醉于大山里的环境,把经营的事都交给了村民去打理。小周作为当地的行政管理者,只能提供相应的政策帮助和扶持,对具体经营的事不会做任何干涉,刚开始的几个月,粒儿的合作社运作还好,后来却始终不见盈利,粒儿质疑账目上做了假,自己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村民们也反过来怪粒儿只做甩手掌柜,最后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终于以粒儿的退出告终。说起来,这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
那你知不知道粒儿去了哪里?
小周似乎对粒儿的印象也不太好,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她倒是说过自己从火星来的,对这地球上的人和事格格不入,或许是回了火星吧。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因为再也找不到粒儿的任何联系方式,如果她真的是走了30年才来到地球,那下一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我现在已经40岁,如果还要再等30年,我觉得自己恐怕是见不到她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