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吟湄创作浅谈

作者:冷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9-11-03   阅读:

  
  解读吟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一则由于本人整日埋头公文替人筹做嫁衣,实在无法静下心来读点东西;稍有空闲也多是被朋友拉扯去了酒馆,或独坐斗室胡诌几首半痴半癫的歌自娱自乐,连红楼梦尚未看罢全回,金瓶梅亦无暇阅尽半部;二则吟湄的笔力范围文史哲剧无所不包,琴棋书画无所不及,内容庞杂形式迥异如同阳春三月杂花生树,欲状其一朵不易,摹其全局更难;三则与吟湄只是网络相逢,对其人不甚了解,对其文章渊源也缺乏必要的交流,恐一时难以参透字里行间隐藏的种种玄机,曲解了那一堆惊人妙语。但前段时日蒙伊人垂青,不惜费力劳神为拙作《下午茶》写出一篇洋洋七千言的述评,用功之深用心之苦令人唏嘘不已。鲁鄂两地相隔千里,料今生难以当面言谢,遂循了那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古训促成此文,算是换得了一份心安;也就不怕给诸位大方落下三五笑柄了。
  古往今来为为文俱离不开“情辞”二字。“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文心雕龙•情采》)”。吟湄之文,情真理明文辞畅达亦真亦幻亦庄亦谐,读来如啖荔枝如饮美酒,给人留下难忘的享受与滋味。现将内心所感略作归结,以期与大家共赏。
  一、灵异之气:衣衫似雪雪如肌,轻舟绰立仙人姿
  读吟湄的作品,你注定要被一种神秘的气息所包围。这种气息不同于志怪小说之“怪诞”,也不同于聊斋故事之“诡异”;不同于东方传说之“朴素”,也不同于西方神话之“华丽”。她有时是一朵雪莲,散发摄人魂魄的清幽暗香;有时是一棵罂粟,摇曳激情幻惑的迷离光焰。这一点可从她的散文《绿色爱情》里找到佐证。
  首先我得承认,我从没有认真读过王小波,对这样一个北大的“另类”,一个脱离时代的“特立独行”者,只是保持了一种少有的敬慕和惋惜。我始终认为,他备受推崇的“时代三部曲”是在用一把特制的手术刀对这个世界进行的一场生理解剖实验;至于那篇《舅舅情人》,不过是借一个精心杜撰的传奇故事寄托了一种乌托邦式的爱情理想而已。但吟湄对文字无疑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理解和把握。在她看来,这部小说无异于一篇寓言,皇帝的骨质手串、舅舅的长胡子、舅妈脖子上的锁链、墙上的简笔画、绿林中的白骨以及蠕动的槐蚕都充满了隐喻,“绿色爱情”更有着不可言说的象征意义。但“绿色爱情”的定义,最终王小波没有给出,李银河没有给出,吟湄也没有给出;即使在她的另一篇得意之作《红拂夜奔》里,也没有让人找到满意的结果。究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绿色的爱情?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不同的答案,而这些答案也许都没有对错之分。就像博尔赫斯的精心设计的“迷宫”一样,谁又能说得清“花园分叉的小径”到底是通往哪一扇致命的时间之门?吟湄的诸多文章都带有这种多解的文学倾向。读《真相》,你会被她飞针引线般的手势牵制得眼花缭乱,却最终忘记了到底什么是真相;观《水遁》,你会惊诧于她淡定从容的叙事态度,仿佛她本身就是一个画家,只是在创作一幅关于神笔马良的画,而所有的铺陈与悬念只是别人的感觉,全然与自己无关。虽然吟湄一再声称自己对歌并无研究,但其跳跃的思维、密集的意象、灵巧近乎刁钻的语言,无不映射出她对文字锐利的、天生的驾驭和体悟能力。而当你在她看似不经意间营设的圈套里惊诧、懵懂、发呆、焦躁,她却独于楼台之上一边抚弄诗书,一边偶尔抛你一个暧昧的眼神,或将嘴角挑成一个王小波式的莫测微笑,不言不语不动不摇不高不深不即不离——这就是吟湄。
  不知怎么的,读吟湄的文字,眼前总会闪过金庸笔下一个个经典的侠义女子形象:精灵古怪的黄蓉、聪慧机智的赵敏、玲珑剔透的王语嫣……她们与众不同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如其纯洁美丽一样没有丝毫雕琢和装扮,都是来自骨子里的,都是绝对天然的、绿色的、安全的。这无疑是她们赢得万千读者喜爱的一个坚强理由。
  二、文史之骨:胸藏文墨人如玉,腹有诗书气自华
  有人说吟湄的文章是文化散文,我不以为然。当今流行的所谓文化散文,大都披着文化外衣打着文化旗号,以自我为圆心以想象为半径画圈,模式固定思维僵硬,除了复述故事没有半点新意可言。而吟湄文章结构之严谨、肌理之通透、引文之准确、见解之独到,实难与一般文化散文同语。如《河东狮吼》中对“身段谱”的探究、《子刚牌》中对“子刚牌”的考证、《啸傲江湖》中对“口哨”的溯源等等都颇具一定专业水准;有些几可归于学术论文的范畴了。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篇《千古一梦》。《西厢记》《牡丹亭》《红楼梦》皆传世名作,但又有谁能因一个“梦”字将三者联为一体?又有谁能窥探出这“梦”字的另一种身份?“梦由情生,而情似乎是理的死对头(吟湄语)。”在这篇精致的短论中,作者由梦入情由情入理由理入心,一步步向我们指出了“情”与“理”的对立统一,揭示了“情理对撞”中中国几千年封建制度的最终结局。“女人是情做的骨肉,男人是理做的骨肉;我见了情便觉清爽,见了理便觉浊臭逼人。”——吟湄对宝玉这句名言的“变通”,不仅仅是“水”与“情”、“泥”与“理”的简单置换,更多的则是体现了她对“情理”一词深刻而独特的感悟。“情”是战胜不了“理”的,“情”不能帮助宝玉“补天”,而“理”可以(吟湄语)。很多情况下,“情”总是要给“理”让路,被“理”左右,甚至会成为“理”的牺牲品,这便是“情”与“理”的逻辑关系,也是宝黛爱情悲剧发生的根源。静读此文,“爱情”与“人性”的交叉融和、“莺莺夜奔”与“红拂夜奔”的传承呼应、“宋明礼教”与“传统儒学”的基因关联等等,都可以从中觅到痕迹窥出端倪。而这篇文字传递给我们最重要的信息在于:人类所有的历史、理想、爱情都不过是一个个瑰丽而荒诞的梦而已。
  《文心雕龙•风骨》中有一段高论:“翚翟备色,而翾翥百步,肌丰而力沈也;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文章才力,有似于此。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我不敢说吟湄的文章篇篇都是亮丽的凤凰,但其文既有丰硕之辞采、又具教化之骨力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金融学院毕业的吟湄一直从事商贸活动,不但对数字非常敏感,且对文学、史学、建筑学以及西方哲学都有着广泛的涉猎,因此她才能如鱼得水般畅游于文字之间,从三国写到普洱茶,从孔夫子写到杜拉拉,从林语堂写到花生米,从减字谱写到青花瓷,从小脚写到向日葵,从吊脚楼写到雁荡山,呈现出一种天马行空、纵横驰骋的宽展之美;她也因此保持了一种传统、严肃的抒写姿势,文风遒劲沉实,营养全面均衡,在现实与网络、文学与史学、古典与现代之间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写作路子。
  三、曲笔之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唐敬宗时期,越州人朱庆余入京应试,以诗谒水部郎中张籍。久无音讯,庆余遂作《近试上张水部》一诗试探:“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籍知其意,和诗一首:“越女新妆出镜新,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由此庆余诗名大振,后及第,官授秘书省校书郎。这个故事若放在现在就两句话:“张大人,我的诗写得如何?”答曰:“一个字,好极了!”而古人偏偏不这么做,非要采取一种迂回曲折的方式。这样一来也好,将求人荐诗变成了彼此对诗,避免了一些尴尬不说,还平添了诸多情趣,虽然费了点劲儿倒也收效明显。此即曲笔之妙也。吟湄自然深谙此理,故能将这一技巧运用得得心应手,既让读者体会到了山重水复的困顿,也让读者体会到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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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沁芳闸   精华:沁芳闸
【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我们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但少有人走入你心里,改变你的人生。走入红尘的人,肯定都知道有个吟湄,让你说吟湄有多好,你必沉吟一下,然后轻启朱唇慢慢道来。千人有千面,你说的吟湄未必是他看到的吟湄。那此篇作者写的呢?肯定有很多你表示赞同,并且会叹一声,我也这样想却被你无遗漏的讲出来了。她如何清朗如明月、善舞若流水,听作者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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