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大家都很贫穷
母亲用她那干瘪的乳房
喂养着邻居家的几个孩子
而她的亲生骨肉
却只能端着清汤寡水的稀粥
舔着满是豁牙子的碗沿
嗷嗷待哺的眼神
充满了一种祥和的光芒
即使饥肠辘辘地响
即使肚皮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

后来
那些孩子
不知怎么
有的眼球漂白了过往
一天到晚总是蹲在我家的桥板上
觊觎着老粮仓里的红高粱
有的多长出了一个器官
叼着一块鲜肉
四处张扬
吸引着一群群的乌鸦
筑巢在门前的那几棵白杨

而我们只是空举着手里的猎枪
佯装将扳机叩响
恐吓
已经吓唬不走一系列的伎俩
曾经喂养的孩子
沦落成了最典型的流氓

当我们衣不遮体的时候
他们却在撕毁着
母亲一针针为他们缝补的衣裳
当我们努力地咀嚼着
掺杂着树叶的干粮
他们却用我们的施舍
干着不可见人的勾当
奶水喂养的孩子
一半成了疯狗
一半变成了豺狼

而我们还是依旧怀念母亲那干瘪的乳房
因为那是我们生死永远朝拜的方向
而我们还是依旧怀念母亲那干瘪的乳房
因为那是我们灵魂永远寄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