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呆坐的时候,还可以顺着这些蹄印一路跟踪,找到森林,找到泉水,找到风吹树叶时惊飞的鸟儿,找到清流之下那只鹅卵石。我会从现实中伸出第三只手捞它上来,在虚拟的片刻放在书桌上或诗行中。当然,我会倍加小心,不碰落它身上阳光穿过流水时留下的水纹的衣衫。而那些鹅卵石无疑是泉水的一个小小宫殿。
我很快就会忘记那仅仅是一块布,身体轻薄,像一片云。在一个安静的上午,阳光照进来,轻轻安抚着床上的每个静物,也包括抱枕和我。这样的时候,我是慵懒和打开的,有浪花拍打着心湖的湖岸,湖岸在时光中呈现出自然而蜿蜒的曲线。越是宁静的时候越是飞着的,在飞翔中便是唯一的停靠吧。
有一个意外发生了,今早,蓦然发现抱枕上那些黑蹄印只是我一个错误判断。因为绒布下方是些叶子的图案,从整体上看那些黑蹄印应该是花朵才更符合。这让我很震惊,因为我一直都坚持认为那是些黑蹄印,而且我因为这些黑蹄印走的很远。黑蹄印与花朵是大相径庭的,我有多么愚昧竟然一直错误的坚持。但转眼一想,这不是什么笑话,也许黑蹄印和花朵是属于同一种系呢!
它们在影子上趋于接近或重叠,在影子里将自己模糊而得到再次的伸展和重生。变得宽泛而深远,挣脱自己的边缘和浅显的具象。黑蹄印和花朵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事物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联系。也许,那些黑色点缀不是黑蹄印也不是花朵,或者是我们熟悉而又陌生的东西。有时,我们似乎乐意从它们之间呼之欲出,在它多层次的内涵与包容中框定它的所在,成为一己的东西,来呼应内心的选择和需求。
我断定,它们是生长着的存在,它们长着长长的触角,只是不能确定会在何时何地触动我们身体的哪个部位。我们在现实中追寻,耗尽一生的时光,也许仅仅只是落在一个不确定的影子上。就像我写了很多首诗,而不知能否在最后坐在一个字里面或潜入一行诗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