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曾经是这样的:
一到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便忙着打扫卫生,拾掇家什,扫尽一年的尘灰积土,准备新年的炊具用品,此后,便开始赶集购买年货。
在诸多的年货中,有几样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是豆腐,一个是年糕,取“都福”、“年年高”之意,再就是蒸饽饽,更有手巧的会把面做成鸡猪狗鼠等小动物,那是深受孩子们的欢迎的,还有放上大枣做成枣山,即好看,又好吃。我们的年糕与现在常见的年糕不一样,现在的糕多是用糯米面做的,而那年糕是用高梁面做的,很粘,但我总不爱吃,因为我喜欢吃肉。肉是过年的主菜,总会煮肉的。煮肉的锅在吱吱作响,香喷喷的肉味混合着浓浓煤球味,夹杂着烧松柴的香气,让你感觉到十足的年味。
过年还图个新鲜,因此新画是缺不了的,其中所多的是色彩浓重的年画,大约就是从那上面开始认识朱洪武、常遇春的吧。大人们还会给你讲许多故事,还有过年时要说好话,尊敬长辈,不然会给灶王爷说给天上听的。尊老爱幼,就象过年的传统一样源渊流长。
大人们忙的是不亦乐乎,小孩子们却高兴的不得了,几乎天天问,还有几天过年?扳着手指算。二十八九的时候,男孩子们便可以兴高采烈地接过大人们给的“小红虫”(一种小鞭炮),女孩们高兴得是可以戴支新花,穿上新衣服,这时候,连最不爱洗脸的孩子都会乘乘的听话。
在除夕这天,是最忙的一天了,要把院子和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贴好对联和画子,还要去上坟,有的是在初一早上去上坟。是把祖宗们请回家过年。而在家里,则早已摆好了供桌,点上香烛,供上家谱。这一夜,香是不许间断的。
这天晚饭是要早早吃的,吃过饭后晚辈便应去长辈家“磕头”,现在当然不磕头了,到了门上拜年而已,对长辈来说,那是和他们一起过年。长辈们非常高兴得给孩子们糖,让大人们吃酒。这天12点之前是应该把所有长辈家都拜到的,所以联欢晚会我总是看不到。12点正大家都要回自己家里,煮水饺,放“雷子”。水饺也有讲究,据说其形状是元宝,大年夜的水饺应烧芝麻秸。放鞭炮是男孩子最喜欢做的事,用长长的杆子挑起来,在大人烧完了纸后开始点上,点鞭炮多用茼杆,这东西很轻,耐烧,又长,可以很安全的点鞭。鞭从院子里开始拖到大街上,一时间鞭炮齐震,烟雾迷漫,邻居们会自觉地把它延续下去,这真是人间胜景。
初一是法定的“串门”日,是忙碌了许久的女人们清闲的日子了。这时,会有本村或邻村的演出队开始送节目来了,锣鼓一响,乡土气息浓重的节目便开场了,其内容多是逗笑和教育,也会根据时事政策加进一些新内容。这种活动会持续到正月十五日。初二日是回娘家的日子,是孩子们走姥姥家的日子。倘是很小的孩子,出门时会在其帽子上插上两根针,是为了避邪,还要在路上烧纸放鞭炮开路。回来时,大人会给孩子压岁钱。
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可以看花,那时有卖花药的,买回后回家自己做。小孩子都喜欢放花针,一毛钱可以买好几匝,随手拎着,象盛开的小花,也可以用它来点鞭炮。
久违了,古老而年轻的年,这多彩的年俗就交给时间去记忆吧,或许,在某些地方还依然如此?而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在华灯高照的大街上,再也难觅那熟悉的气味,听到那震耳动心的鞭炮声了。电视和现代科技把节目装点得色彩斑斓,而我还是怀念那土腔土调的地方戏。看着儿子,他会到哪儿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