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客人差不多到齐,单等一家路远的,主人常常要跑到村口甚至大路上左顾右盼。
等到客人坐定,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的主人端上饭菜,所有的闲谈从路上转到饭桌上,挂在房梁上竹筐里的年货变成一碗碗饱含深情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在嘴里滋味是不一般的。一年来凝聚的辛劳,就在这样的饭桌上,杯觥交错,流年暗换。做主人的希望客人吃饱喝足,做客人的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满足主人的愿望,一顿酒饭下来,东倒西歪的倒有三五个。回去的路上,酒的后劲上来了,自行车往路旁一丢,人躺在麦田或沟头呼呼睡起了大觉。走路的醉倒了的,筐子歪在路边,挑担子的扁担不知丢在哪里去了。带着孩子的一般不会喝到醉倒的地步,不然旷野里就会看到一个孩子在冷风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把醉倒地上的汉子给拉起来。
初二到初八是串亲戚的高峰期。破五过后,初六起店铺逐渐开张了,摆地摊的也上了街。瞅个空儿,当爹的难免带着孩子到街上买些花炮和小烟花回来,再没有钱也要买几个旗火,二踢腿也少不了,地老鼠,连珠弹,银针……小玩意随便带几个回来。大的烟花买不起,就看人家放吧。再买两个灯笼,不然回去用纸糊一个也成。
亲戚走到差不多,年差不多也要过完。到了正月十五,家家包包子,包布袋馍,馅里少不了萝卜,红的白的,更少不了的是粉丝。蒸好了,每个人“扛着”(手里拿着布袋馍放在肩头上装装样子)到大门口去吃。吃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问开了“扛了几个布袋”,回答“三个”“五个”的都有,这样吃着乐着,不知不觉中竟真吃了好多个。等到吃撑了,才意识到吃多了,灵机一动就比谁打的饱嗝多。煞有介事地,简直就像是多打了几袋粮似的。
正月十五最盛大的不是看月亮,也不是放烟花,看灯更谈不上。小地方几乎没人买的起大烟花,最最了不起的算是几个年轻人集结起来捣鼓场悠花。悠花是需要时间准备的,花力气也花心思,多年前为此写过一篇文字,在此就不多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