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周年征文 • 散文】一城春雨草木深

作者:一声叹息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0-04-01   阅读:

  
  这个春天雨水特别多,半夜总被突然响起的雷声震醒,清晨又在刷刷的雨声中醒来,日复一日。
  武汉封城到全国封村封路,足足已有两月之久,长时间呆在家中,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晓,日复一日的单调里,季节仍在流转,万物仍在复苏,红尘依旧多情。
  无聊的日子,多以听雨为趣。好在,对于雨声,我有天生的喜爱。雨打芭蕉,雨落窗台,无论哪一种景象,对于我都是无限的美好。
  小时候,只要听到雨声,总会站在自家的屋檐下,看着晶亮的水滴一滴一滴地从屋顶的黑瓦上滴落下来,落在小小的手背上。春天的雨水是带着凉意的,刚刚落到手背,那种沁凉的感觉一下就到了心底。在经历一次短暂的颤栗之后,我常常会莫名的兴奋起来,小小的童心里竟然雀跃如春。
  很长的时间里,我会保持同一种姿势站立在原地,用痴痴的眼眸望向烟雨蒙蒙的山间田野。茫茫的田野里,总有一袭蓑衣穿过我的视野,一张渔网在烟雨里铺开,散落在春水荡漾的湖面。下雨撒网,是我年幼时最深刻的记忆。
  母亲不会捕鱼,捕鱼的自然是村上的男人们。一顶蓑衣、一张渔网就是雨天的全部景色。雨下得久了,河水自然会浑浊,那些长满水草的河里,常常藏着很多大鱼。我也常常会用艳羡的目光盯着那些高大的背影,常常会用无限崇拜的表情,看着他们满载而归。
  成年后,我很多的记忆都停留在农村,那个我只呆过6年的被我父亲称为故乡的我的老家。那个记忆里,雨是最深刻的,特别是春雨。每每春雨过后,山间的竹笋就会疯长,跟随疯长的还有田间的小草,屋前的青苔。
  母亲是教师,因为父亲的一个政治错误,从省城的一所大学来到远离她家乡的偏僻小山村教书。父亲的问题平反后,父亲依然是干部,母亲却成了吃农村粮的小学教师。继续呆在父亲的乡下的母亲,既要教书育人,也要养儿育女。为了养活她的四个孩子,母亲种了菜也养了猪。地里的菜基本只能保证供应我们的一日三餐,猪食便全靠野地上的草。春雨过后,草长莺飞,肥嫩的水草便四处招摇地生长着。年长我五岁的哥哥便是母亲最得力的帮手,每每一放学,穿上蓑衣戴了斗笠就直接出了门,他瘦小的身影跟随在母亲身后,躬身驼背地在烟雨里穿行,硬是将一篮篮肥嫩的青草背回了家。
  少年后,哥哥一直多病,而且个头长得缓慢,母亲一直自责着,说是小的时候,哥哥承担的家庭压力太大了。都说长兄如父,相对年幼的我们,为父母分担责任,是哥哥命中注定了的而且永远都无法选择的事情。
  我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下雨的天,反正我是喜欢的。很多次梦里,我依旧记得我穿着半筒靴的套鞋在田野里奔跑。茫茫的雨丝在天空飘荡着,放眼望去,宽阔的视野全是浓云淡雾。我手握着小筝站在溪水里赶鱼,那些活泼可爱的小鱼小虾,一个个在水草里蹦跳着,争着抢着往我的网兜里钻。
  我不吃鱼,一直长到20岁以后,才开荤。但对捕鱼我却特别的上劲。
  鱼捕回家,我不煮着吃,只是养着看。但母亲不同意,她会把鱼烘干了留到父亲回家时再吃。父亲爱喝酒,烘干的小鱼是最好的下酒菜。
  这些日子,雨一直在下,睁眼闭眼都是雨。网上很多人在发帖,花红柳绿的景象很是好看。虽然还是不愿出门,但我知道,除了桃花红了,李花白了,草也绿莹莹的大片大片生长着了。
  人间的春天,可不管什么新冠肺炎、天灾人祸。该换季的时候自然会换季,该出来热闹的还是照样热闹。只是清明节就要到了,一场接一场春雨,父母和哥哥坟头的杂草一定很深了。
  弟弟说,哪天带把锯,把草都给绞了,好好给爸妈和哥哥上个坟。看着这一场春雨,我却又想起了那段已经遥远了的往事……
  审核编辑:沁芳闸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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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我们都有一个老家,老家的回忆是无论我们走多少路经历多少事都无法抹去的。那就象一个梦一样,梦里的人和事是那么的清晰,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作者的回忆也会把我们带回那段日子,物质不够丰富,还有些淡淡的夹着雨丝的愁,可细品品恰是美好的。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11

  • 千千

    问好。~

    2020-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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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寒微雨

    小筝是不是那种用两根竹篾拼成十字形,再用蚊帐布绑在四个角上的网兜?扔块石头在里面,再放些糠米,然后放到水里,过一阵提起来,里面会有很多小鱼小虾,我童年也这么玩过。很是怀念。作者的文字朴实却能引发共鸣。问好。

    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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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康

    也许是上了年纪,读这样的文字,眼睛里总会不知不觉起了雾。。

    2020-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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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吟湄

    清明,总是怀人的时候。问好姐姐

    2020-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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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一场春雨,下着心情,唤起这样一场回忆。那时候的生活是苦的,回忆起来却常常是美好的,因为记忆深处我们总是珍藏着美好和感恩的心。
    如果是要急着干农活的人,基本上不是需要雨水的时候,就不希望下雨的。小孩子常常喜欢的,雨雪什么的,对于干活的人来说,差不多就是灾难吧。下的多了久了,人也会咒骂鬼天气。适当的,当然是好的。所以,风调雨顺是农民最喜欢的。

    2020-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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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来看妹妹,晚上好!想你!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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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声叹息

    以为没发出来,重复了。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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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声叹息

    辛苦妹妹深夜审稿,茶水伺候。另外解释一下,我20岁之前口特别叼,很多东西都不吃,鱼是从来不尝试的,因为怕腥。再就是肥肉,一丁点儿都不能接受。20岁后,口味渐渐就变正常了,才开始慢慢学着接受一些荤食。至于小筝,我老家是这么叫的,是带长把的小网兜,专门用来围捕小溪小河里的鱼虾的。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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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我一边看一边想,捕鱼的小筝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要二十岁后才吃荤,那可怜的长兄为父的大哥呀。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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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声叹息

      @沁芳闸  小筝是用来捞鱼的小鱼兜。20岁之前,我不吃鱼是觉得鱼太腥,也不吃肉,肥肉一丁点儿就会反胃患晕,一直就觉得口叼吧。不知怎么的,长到20岁后,慢慢的口味就变正常了,开始渐渐接受荤食。辛苦妹妹审稿了,茶水伺候。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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