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大家还在休假中,因急赶一份标书,外地的同事都回家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两个人加班,破天荒的加了一个通宵,我有很久不曾加过通宵了,到凌晨的时候极为的不适应,标书封完之后,天已大亮。
白天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回到家后赶紧洗澡上床睡觉,却不知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小的时候总听妈妈唠叨,越累越睡不着,我却总是在心里面认为妈妈说的话是矛盾的,累了不是睡的更香么?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女儿躺在旁边看动画片,见我翻来覆去,竞然把音量调小了一些,平时是我怎么要求,她都不把音量调小的,看来小家伙也知道体谅自己的妈妈了。就这样心里面怀着一丝甜蜜渐渐入睡,睡的却并不安稳,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身上依然是酸痛难忍就想起来出去走走,却不知穿衣服的时候惊动了女儿,她睁开眼见我在穿衣服,就问:“妈妈这么早要到哪里去”,我说:“睡不着去和平广场散步”,一听我说去和平广场,她很麻溜的爬了起来,要跟我一起出去。帮她穿好了衣服洗簌完毕,牵起她的小手走出小区来到广场。
春末,清晨,六七点钟晨练时分,整个世界一片清爽。空气很湿润,树叶很鲜绿,花儿更鲜艳。十几个慢悠悠打太极的老人,三五个跑来跑去三五岁的孩子,完美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吧。就算你只是旁观,也会发出如此感叹,很久不曾感受到这些。
等我感叹完毕,女儿早已不在身旁,只好转移目光,到处搜寻,发现她正蹲在路边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花旁,手里拿着一片花瓣,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想她可能是要掐花吧,可看样子又不是。她在将那片花瓣小心的放在花上。可花瓣太滑,她的手刚一离开花瓣就掉了。于是她再次拿起来,再次放上去。这样做了三四次,花瓣终于放好了。这时我已来到她的跟前。
等女儿站起来,我问:“你在干什么呢?”
女儿说:“我在给花儿穿衣服啊?”
我很奇怪,接着问:“花儿也要穿衣服啊?”
“是啊,早晨,天有些冷,妈妈让我多穿衣服,花儿一定也会冷。可她把一件衣服弄掉了。我帮她穿上,就不会再冷了。”
女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回头看看那片花瓣还在花朵上面,就冲着我做了个鬼脸,笑着又跑开了。只剩我一个人默默的盯着这朵被女儿穿上“衣服”的花朵,受女儿的影响生怕再滑落下来。
走没多远,女儿又回来了。“妈妈,你过来看,这是什么啊?”
女儿拉着我的手,来到路边的一棵树下,竟然看见了一只未蜕皮的知了猴尸体。就告诉她说:“这是知了,就是夏天总唱“知了”的那种虫子,现在是春天它应该在地底下到了夏天才会爬出来,看看旁边被挖的几个坑估计被人不小心给挖出来的,它已经死了。”
女儿用一根小木棍小心拨动它翻个身,就看见了它的翅膀,头和眼睛。再小心推它,那样子是想看它是不是还会动。显然这是徒劳的。
女儿回头跟我说:“它死了,它妈妈知道吗?它有孩子吗?他们该来埋掉它吧?”
对女儿的这个问题,我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至于给她讲一遍蝉的一生吧,就简单点说:“它妈妈死很久了,它孩子还在地底下睡觉呢。”
女儿听了,很失望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在路边找来一个空烟盒,小心翼翼的将尸体装进去,拿到一片草地上挖坑埋掉了。还像模像样的垒了个土台大概是坟头,坟头上还插了根木棍,大概就是招魂幡或石碑了。
整个过程,我就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忙碌。等一切忙完了,我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她说:“在电视里看到的阿,人死了就是这样埋的。不过有很多人跟着,可今天只有咱们俩。”
我说:“咱俩就够了。就你一个人,把知了埋了,她都会感谢你的。”
这话女儿像没听到,显然她又发现了新兴趣。而我还在痴痴的望着那小小的坟头。
女儿跑了没多远,又跑回来了。这次显然遇到了问题,吓的要哭的样子,脸色都白了:“妈妈,妈妈,前面有蛇。”
听女儿说有蛇,我也有点恐惧。不过再想这广场到处是人,应该不会是蛇。于是壮着胆子,跟着女儿往前走。果然见路上有条蛇一样的东西在蠕动,就明白这不是蛇而是蚯蚓。可能因清晨露水多草地太湿,它就跑到路上来了。
我跟女儿说,“这不是蛇,是蚯蚓。就是那种只在地下钻洞的虫子,是钓鱼的鱼饵,也是小鸡爱吃的虫子。”
女儿听着,很茫然的样子。“不对呀,你和爸爸去外婆家钓鱼的时候,是用红色的小小的蚯蚓呀,为什么这个蚯蚓这么大”?“可能蚯蚓种类不同吧”我随口答道,不仅女儿茫然,其实我也不信,毕竟眼前这条蚯蚓实在太大了,很难想象小鸡能吃下去。
不过这并不妨碍女儿继续提问:“那它为什么跑出来啊?它不怕被车压死吗?”
女儿的问题的确是个问题。因为很快我们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果然有只蚯蚓被车压在路上了,半截已融入沥青,半截还在徒劳的蠕动。我们一起走过去蹲下来,我小心的将活着的半截拉开,她却停止了蠕动。我刚想对女儿解释蚯蚓截断了也不死的道理,女孩却先说话了:“这可恶的汽车,她一定很疼吧。”说着就用木棍将半截蚯蚓挑着放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回头再看那个更大的蚯蚓还在路中央蠕动。看样子女儿也打算把它放到草丛里。可这蚯蚓实在太大了,还不断蠕动,女儿几次努力都没成功,然后眼光转向了我,于是我与女儿合力,一人手上拿一棍子把蚯蚓夹起,放到了草丛里,女儿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看看时间不早了,女儿说肚子饿了要回家吃早饭,与是牵着她的小手,一路说笑的回到了家。
吃过早饭,背着包去上班,当我再次经过广场时,半截蚯蚓已消失在草丛里,插着木棍的知了墓还清晰可见,而那片被当做衣服的花瓣又落地了。很想笑着女儿做的一切是如此无聊,可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如此愚钝。关怀一片花瓣,慈爱一具尸体,照顾一条蚯蚓,这不就是人之初最纯真的至善境界吗?而我们大人,看似成熟了,却失去了童心,为物欲蒙蔽,为执着所困惑,大部分纯真的善心已僵硬。不再有孩童纯净的眼光,不再有孩子大爱的童心。
耳旁响起女儿经常在我懊恼沮丧的时候,学着幼儿园她们老师的口吻说我:“妈妈,你要有童心,有想象力,要有信心”不禁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