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逃离我肉身的时候，是子夜
如一场飓风刮过。黑暗里，我听见了你与时间相撞的声音
惊狂而暴躁。你的重量就是愤怒的号角
自上而下，伤口深不可测
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演绎新的伤害
闭上眼睛进入你的世界，我的舌头触到了你往生的罪孽
看不见彼此。黑暗是你的归宿，注定在这个春天
我们有个了结。风敲碎梦带来前生的秘密
眼睛是我们的入口，夜晚一下子变得抽象起来
门窗掀动，头发飞舞，抱起床头的枕头
不可抗拒的疼痛，在最短的时间弥漫内心

文字是夜的灯盏，我们用心一一点燃
安忍如大地。收起一束死亡的玫瑰犹如收起全部的眼泪
我被幸存。打开夜的衣角抑或打开忏悔之书
就是打开救赎之门，那死亡的玫瑰就是我死去的影子
我站在寂静之上，倒空所有的抽屉，仿佛倒空自己
最后留下一只盛载过去和未来的瓷杯
它在夜晚中闪亮，它用光明和纯净昭示现在
一群乌鸦落在五月的枝头，等待超度
我们就从这里开始，以无所不在的山石微尘的形式
度过辽阔的旅途。谁是谁已不重要

2

一场隔世的恩怨通过电波抵达五月
雨下了半生，只是茫然的等待或者倾听
总有一条路通往幸福。恐惧只是一种假相，在暗夜里行走
隐忍是最坚定的火种，它能踏平荒凉，亦能掀起波浪
窗外的阳光清澈而透明，我们一同入定——
眼前众多陌生的脸孔浮动：男人的脸，女人和小孩以及银色的马匹
在我的时间里或你的空间中，用我的心解读全部的灰暗
夜晚是巨大的莲花，如月光洒满湖面， 妄念如浮云聚集成悲伤的海
我们是迷茫的鱼，或是跌落悬崖的鸟
在这光色的世界里，这些纷乱的雨滴就是我的迷惑

恶之花藏在不远处的树叶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伤——
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杀戮抑或掠夺！
现世的恩怨可否带走？疼痛也一起带走
无数个日夜，我看见：一个疯女人站在山坡上，一个男人竖起肩膀
古老的面容，承载着隔世的孤独——
等待一个人，等待一种声音，等待着被救赎

隐匿多年的马蹄声重又响起，靠近我的内心，向新生飞奔
你还是你吗？所有往生和来世的记忆；杯盏，书籍，火焰，花朵以及
一粒沙砾，他们互相反射，互相吸引，不生不死，循环往复
这是一幅多么令人振奋的景象，像是对负罪的一种原谅
或者劝慰，在幽远的岁月里，不会退缩亦不会迷失

3

一只鸟落在窗前，救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一切只是象征，一切都在继续。栀子花开满街头
一面即将倒塌的城墙记载了过往的生活，来不及思想
高高的建筑物上散发着空洞的反光——荒凉的墙，它直抵虚无
一场尘世中被改革的墙，嚎叫着，站在废墟之上
被遗忘。旁边繁盛着灯红酒绿的人流，发酵的情欲奏响城市的小夜曲
醉生梦死继续城市的舞蹈，爱恨的游戏捆着纵情的人
在视觉的高台上长久的攀援，自嘲而欣慰
情节简单，像反复上演的肥皂剧
光影划过多情的酒杯，这只是一个庸常动作
欣赏一只的蝴蝶飞进窗棂，阅读一张一边美丽一边陌生的脸
诱惑的姿势像不断蔓延的食人草，在暗夜里流着血——
光的海洋潮起潮落，每一个夜都被定格

是夜，我终于被救赎出来——
我被谁放生，我又在放生谁？透过那死亡的玫瑰，那些雨水
我明白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
而你被定格在生活之外，从此岸到彼岸
隔世的因缘，像轮回中的一片石头森林
你还是你吗？
雨滴落下来，不可抗拒的泪水闪烁着阴郁的蓝色
你停在一幢水泥建筑物的阴影里。灯光平静的诉说
我不能，不能停止在五月之夜忏悔。不是为你，不是为爱抑或疼痛
一种温暖的力量在头顶铺展，无数盏灯以水草的姿势蔓延
我最原始的舞蹈。举起手臂，聆听——
令人窒息的漩涡，悬挂在深渊上空

4

清晨醒来，眼睛找寻你现世的足迹
房间空洞，满目疮痍，风景带着负罪的色彩水一样流动
打开窗户，天空中传来坠落的声音——你会在哪里停留？
你抑或不是你。我已丧失记忆
在抵达彼岸之前，我痛苦的指尖触不到光亮
这是一种怎样的惩罚！我那不堪负重的肉体
像梦境里纠缠的蛇，不停变换着脸孔
今生的苦难解读着前世的秘密，城市的深渊里
灵魂是一只失群的夜莺，坠入醉生梦死的光焰里
眺望远方或感应即将到来的风暴，回声穿透房间
风物从不停止流动，我们错过诺言来眺望远方
就像一只鸟独自飞过夜晚，用绝望坚守或漫长的等待
空荡的内心归于一次旅程，一种寂静，一种痛苦的幸福

5

一杯咖啡阐释五月是不可抗拒的因缘。一些事物永远消逝了
又有一些事物雨后春笋般地萌生了，疼痛只是茫然一瞬如过眼烟云
时间的沙填满每一个日子，在下雨之前触摸命运的杯盏
内心纯净而光泽。什么时候我们故地重游？
让悲喜融在一起，不只是为了重现遗忘已久的情节

从午夜到黎明，深藏的悲渐渐消融
你的面孔如幻灯片在眼前反复闪现——我的亲人抑或我的仇人
潜伏在黑夜的某个角落里，听风暴停息
这是我能给予的最痛彻的声音，喉咙哽咽——在阳光下
在寂静的黎明，在每一个黑夜里，光是唯一的背景
往事如烟，只有时间不老。简单的生活，残酷而优雅
2020.5无为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