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国王。
他曾掌握我思想的疆土,令那如火如荼、诚惶诚恐的摩拜在他的脚下展开。
而今,从这个地方,这个君临天下的高度,他直飞下去了,挟着一个世纪的尘埃与荣耀,如一只骄傲的山鹰,在一维恩断义绝的时刻。
呵,那光明的使者哟,可曾点燃一树火把,照亮那黯夜中他来时的路?
而灵魂,依然是插上双翅的鸟儿,幡动细暖的春风,翱翔在自由的空旷里。
那是无涯的极乐之巅,决定了的,他要到那梦中的地方去,象游子投向慈母,征夫归于怨妇。
他没有回头。
生命的无雨之城啊,大张着门,温柔地吞噬着川流的众生,那为着永恒或不朽而挣扎的人们。
太阳象雨一般下着。
我的双眼满噙着生之朝露,以第一声啼哭时的表情,矗立在无语的风里。
他是我的国王。
因他又一次抢占了先机,走在我之前。穿透黑色的围栏,我听到了他跨进城门的步伐。
我是落日苍穹下的过客,流浪在无明的家园,沉沦于生的诱惑,却又心如磐石地奔向路的尽头。
血漂流成冷涩的长河,浓厚地托起凄幽的月光。踏着腥红,他匆匆去了。
失落在天地夹缝中的是我。我餐风饮露,在无眠的长夜中仰天而嗥,只为无法摆脱躯壳的桎梏。
迢迢红尘路茫茫,哪是归宿?哪是方向?
他是我的国王!
梁 祝
尘缘如袅袅轻烟,层层剥蚀尔后蜕去,露出土俑般的脸孔,漠然而固我。
历史在这里似真似幻地打了个结,把梦的色泽永远传诸后人。
那是关关睢鸠的歌声,是尾生与石柱的拥抱,是蒲苇与磐石的缠绵……
凄美得决绝人寰后,犹自不能释怀的两只蛾虫啊,你们舞的不再是人间的霓裳。
谁告诉我,梧桐老了,鸳鸯死了,还留恋什么?
我哭之,笑之。
春风得意马蹄疾哟,看尽的是长安佳丽,不是墙头马上的珠泪宛转。
雪落过之后,开得如此滥殇的如面的桃花,从未爽约。何必西出阳关,何必回头万里,那擦肩而过的岂止夏日的微风,无痕无迹。
而收藏完仅存的几瓣灵犀,我们无助地绻缩在寒冷的冬夜,敲击着算盘,算计着各自情感的价格。
——英沙写于200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