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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之蝶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文蜜---沧海一蝴蝶

作者:小寒微雨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20-06-24   阅读:

  
  1
  近日,京城中议论最广之事莫过于当朝宰相的独子病入膏肓一事了。城门口关于延请名医为其治病的榜文揭了又贴,贴了又揭,三百两黄金仍在相府,始终没有被打赏出去,直到一个少年的出现。
  少年名唤沧海,年方弱冠,身量不高,生得颇为俊俏,尤其是那对眼睛,清澈灵动,眼波流转间似有流云随风,落花逐水。
  沧海自城门口潇洒一扬手揭下那榜文径直去了相府,不卑不亢地对宰相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处庭院,大人只需给我一处僻静的庭院,不被人打扰,三个月后我定能让令郎恢复如初。”
  如此简单?宰相脸上疑云翻涌,道:“不需望闻问切?”
  沧海斩钉截铁道:“不需。”
  见宰相脸上疑云更甚,沧海气定神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宰相若不信我,那便另请高明吧。”
  宰相暗自苦笑,哪里还请得到“高明”,天下的“高明”几乎都被他请遍了,宫中御医、民间圣手、甚至还有高僧和方士,全都束手无策,劝他准备后事,似他这般成竹在胸者还是头一回遇见。罢了罢了,权当是死马做活马医了。忙命管家把东北角上的雅心斋收拾妥当,对沧海道:“只要能医好尘儿,莫说一个庭院,就算是整个相府你都可以拿去。”
  宰相口中的尘儿正是其独子念尘。此子五岁能吟,七岁会作词,十四岁便中了解元,素有神童之名。如今命悬一线恐也正是应了过慧易夭的谶语吧。
  2
  在一片浩瀚辽阔的海域上,一艘高达十余丈的巍峨楼船正施施而行。一群身着白衣的孩童在楼船的底层甲板上欢快地玩耍,唯有一个面色忧郁的男童避开人群独自上了顶层的望台,噙着泪向故乡的方向眺望......
  突然,一个黑点进入他的视野,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翻飞、打转。他抬起袖管擦干眼泪仔细观瞧,竟是一只黑色的有着金色斑纹的蝴蝶。蝴蝶也能渡海吗?他好奇地走下望台,贴紧护栏,把头探出去看。只见那蝴蝶越飞越低,双翼几乎要挨到水面。莫非是体力不支了?他急忙跑到底层,抄起一只櫓向蝴蝶伸了过去。
  蝴蝶栖在櫓上,被他救了回来。为免被同伴们发现,他把蝴蝶藏在一只镂空的匣子里,让它可以安心休养。匣子里有故乡的土,双亲的发,还有他亲手种在篱下的栀子花的花瓣。
  闲时,他总会抱着匣子给蝴蝶讲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此番随徐方士出海寻仙,也不知猴年马月方能回家。莫问归期是何期。纵有期,双亲又能否安如往昔?
  每每念及此处,他总会泪流满面。泪水滴落到匣子上,顺着镂空的间隙淌下去,又滴落到蝴蝶身上。蝴蝶陡然一颤,仿佛被泪水烫到,微微扇动着翅膀,像是听懂了他的悲伤和无奈......
    又是这个奇异的梦,又是这种未完待续的感觉。念尘从不舍不甘中醒来,一眼就看见伏在他床头酣睡的少年。其时,恰有一束月光透过轩窗照在少年的侧脸上,仿若一层银纱笼住蓝田美玉,又如一檩珠帘卷起悠悠清梦。
  这少年是谁?为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仿佛听到记忆之门“咣”的一声打开,一个幼小的身影自岁月深处走出,径直走到床头,附着到少年的身上......
  会是那位故人吗?念尘轻轻拔掉少年头上的发簪,少年惊醒的同时,一头如云秀发也飘散开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是她吗?幼时已分外秀丽,如今更是出落得倾其所学也形容不出的美。念尘痴望着眼前人,拿着发簪的手还兀自保持着刚才拔簪的姿势。
  少年拢了拢鬓边的发,薄嗔道:“你还是这般孟浪。”
  还是?念尘心中一喜,抓住少年的手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试着把手抽离,却被握得更紧,羞窘道:“我叫沧海,是令尊请来替你治病的郎中。”
  “不,”念尘摇着头,把少年的手放到鼻下深嗅了一口,笃定道:“你不叫沧海,你叫蝶姑。”
  蝶姑是他儿时的玩伴,总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适时地出现,替他抹泪,陪他玩耍,逗他笑。可是自他满了八岁,蝶姑就像蝴蝶一样从他的世界里飞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少年舒心一笑,把手从他掌心抽离,道:“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能认得我。”
  他也舒心一笑,道:“一百年也认得,纵使容颜转变,你身上的栀子花香依旧。”
  他没有问她失踪的缘由,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她来了,如此足矣。
  3
  经过蝶姑的悉心调理,念尘的身体日渐康复。这日,蝶姑又亲自熬了一碗固本培元的汤药给念尘送去,行至月门,闻琴音袅袅,忙驻足静听。
  一小段高山飞瀑般清脆悦耳的前奏过后,有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想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耳朵醉了。心也醉了。碗中汤药洒了大半也浑然未觉,直到脑门被人重重弹了一下,才猛然一惊,剩下的汤药便也洒了个干净。蝶姑揉着生疼的脑门,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念尘嗔道:“你弹我作甚?药全洒了。”
  他笑道:“谁让你发呆来着,我以为你被人点了穴,帮你解穴呢。”
  她恼道:“谁发呆了,我那叫沉醉。你方才没听到有人弹唱吗?那琴音,那歌声,天籁一般。”
  “是吗?”他眼角含笑,道:“那你可知他弹唱的是何曲目?”
  她不假思索道:“《凤求凰》,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抚的就是此曲,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
  他啧啧有声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故作惊讶道:“士别三日果当刮目相看啊!你这十年没白长,倒是我枉担了一份心。”
  她斜着脑袋瞅着他,道:“你担什么心?”
  他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一下,道:“人对子期我对牛。”
  “你才是牛。”见他绕着弯儿取笑自己,她作势拿碗砸他。
  他捉住她的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是这意思吗?你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对牛弹琴的意思嘛。牛是她,弹琴的是......她陡然惊道:“方才弹唱之人是你?”
  “是我。”他放开她的手,表情依旧严肃,默默看着她,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在这种耐人寻味的注视下,她突然心慌起来。他弹唱《凤求凰》,还叫她再想想,难道......是暗指他凤,她凰?他......倾慕她?这般一想,心底便有一股甘泉喷涌而出,可同时,一个严厉的声音也自心底响起,“切记你此去的目的,勿涉其他!”
  勿涉其他,勿涉其他......这四个字反复在她耳边萦绕,像一抔抔土掩在甘泉上,甜转涩。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药都洒了,我再去熬一碗。”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唇角勾出一抹苦笑。这是被拒绝了吧?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惆怅,四周的景致顿时失了颜色,柳枝不复妖娆,蔷薇也不再娇媚。
  4
    自“凤求凰”一事后,念尘和蝶姑不复以往那般亲密。她熬药时,他不再伴她左右吟;他喝药时,她也不再递上蜜饯;他作画也不叫她研墨了;她下棋也不找他对弈了;两人像是赌气一样,较着劲地生分着,冷淡着。没过几日,他便以住不习惯为由搬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走出雅心斋的时候,她笑脸相送,转身却泪落如雨。凭什么他先走?他的病好了,该是她走才对。她早该走了。早在他苏醒那日她就该走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为何还不走?为何还要留?她在期待什么吗?期待什么呢?“勿涉其他”四个字又开始在耳边响彻......
  翌日,她写下一张调理身子的药方准备找宰相告辞。刚一走到门口,便见头顶金光闪耀,如万箭齐发,刺得她剧痛无比,力气也消失殆尽,整个身子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她忍痛抬眼,门梁上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贴满了写着咒语的黄色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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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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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虽然人妖殊途,却难挡爱情的力量,蝴蝶也能飞过沧海! 一段凄美的魔幻故事,像千年古树枝头发出嫩芽,让人惊喜,让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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