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女孩后不久,他便被部队保送到军校学习,很快成长为一名军官。而小女孩已经到了读初中的年龄,没有象其他地震孤儿一样寄养在爱心人士家中,直接进了一所中学,住进了学校。
每隔几天,他都会接到小女孩打来的电话。他总会耐心地听完电话,不断地安慰着她。
她说: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啊?
他问:什么那一天?
她说:就是你来娶我的那一天。
傻姑娘,你还小呢。
可是,我怕。
怕什么?
我怕别的什么人把你抢走。
他听了哑然失笑,却没有表露出来。军校的战友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总会打趣他,说他的小女朋友太娇贵。
某天,她收到了他寄给她的小书包、小手套,还有一套竹子制成的小玩具,其中有一匹竹子做成的马,一名轻骑兵全副武装,挥舞着战刀,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她喜欢得不得了。她觉得,那个坐在竹马上的小小骑兵,就是她的兵哥哥。
他们互寄了不少的照片。他看到,照片中的她穿上了漂亮的连衣裙,眉目渐开,短发长成了长发,她与不同的童伴在一起,很活泼,很开心地笑着。
他说,到了假期,会带她去看大城市。
他说,小山村是我们的根,但大城市才是我们的天地和舞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我们的内心要什么,才知道,我们应该把家乡建成什么样。
也是奇怪得很,仿佛在一场地震中穿越了时空,所有的霉运都一扫而光,小女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健康,从不生病,一路走来,一路成长,说不出的一帆风顺。
不,全是因为他,她方能对前途充满了希望;她暗自发誓,为了他某天接纳她,她一定要更快乐,更健康。
春天花开得最艳的时候,她焦急地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哪?她问他:你在训练还是在学习啊?你在南边还是北边啊?
我哪也没去。他说:我就在你的身边。
他举着手机出现在她的身旁,一身戎装,雄姿英发。
看到了他,她变得惊喜而雀跃,她跑向他,就象一个幼童看到来学校接她回家的家长一样。
她给他围上了她亲手织的毛线围巾,攀着他的脖子,让他用手机给他们俩照了一张很亲密的合照。
她没有让他带她去大城市,两个人在地震的废墟前伫立了很久很久。
在地震纪念碑前,她告诉他,她学了一首古诗,其中一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他也听过一首古诗词,其中一句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而大手牵着小手,却是那样的有力,那样的温暖。
5
转眼几年过去,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大姑娘。在大学的寝室里,她将他们俩的合影刊在一个相框里,放在桌子上。室友问她:
这小女孩是你吗?这是谁?你的哥哥?
她骄傲地说:不是。这是我的爱人。
室友更加惊奇了:你结婚了?
没有。
室友猜测说:那,就是父母之命,还是指腹为婚?
有的说:你们难道是青梅竹马?
她摇摇头说:我们是命中注定,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在大学,也有高年级的男同学喜欢她。的确,她的身姿充满了青春少女的味道,就象花儿一样吸引着蜜蜂的到来。可她一律拒绝了他们的殷勤和献媚。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味地纠缠她,企图用死缠烂打的战术赢得她的芳心,却被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你敢破坏军婚吗?小心我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那小子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
可是,她的兵哥哥还是没有来到她的身边。
我快要大学毕业了,你怎么还不来娶我?她心心念念地打着电话,焦急万分。
他说:我在忙,有太多的事情,脱不开身。这样吧,你在网上寻找你喜欢的衣服或者裙子,别的什么东西也行,我来给你买。或者,我会寄些钱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不要你的礼物,只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真的脱不开身啊。他说。
那,你们军营里有没有女兵?
有,医务兵、通讯兵,不少。
不许和她们说话,不许你多看她们一眼!
你这是霸王条款,不平等条约。他说。
你必须接受,因为你是我的。她说:我用我所有的时间来完成这场豪赌,用生命赌你属于我。如果你变了心,我也不活了。
你这是绑架。他说。
用我的生命绑架你一生,值了。
他说:你真是人小鬼大,还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嫁人。
她说:你知道你象什么吗?象打火机,你打着了火苗,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让它燃成了一片灿烂的明霞。
这或许真是命中的缘分吧。
6
十年之后,他最终还是来了,就在她大学毕业的那天,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
你想结婚吗?想嫁给我吗?
她说:嫁!
他以商量的口气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呢?选个年份吧。
她说:这几年都是好日子,2018,爱您要发,2019,爱您依旧,2020,爱您爱您……今年是2018年,就2018吧,挺好的。
而十年之中,他也曾被母亲催过婚。他说,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他,他不能让她失望,这是他一辈子的承诺。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剧情终于水落石出,他信守了他的承诺,成为了她一辈子的亲人。
去打结婚证的那天,他们差一点就结不了婚。
办证时,听她一口一个哥,办证员问:你们俩是不是近亲?
她说:是的,他是我哥,是我最近最近的亲人。
办证员犹豫不决,还是追根问底,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才知道,他们是地震孤儿和军人。于是爽快地将证办好,交到他们的手里。
祝贺你们。办证员说。
婚礼在军营里举行,这真是心花怒放的时刻,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挎着枪,坚定地向她走去: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迎着他走来。郎才女貌,赢得了出席婚礼的战友们的热烈掌声。
他和她,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场美梦,婚礼的现场,好象与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新婚之夜,她躺在他的怀里说:有个故事说,有人救了一只小乌鸦,那只小乌鸦为了报恩,给这个人衔来了最大最亮的钻石。
他说:你不是小乌鸦,你就是我的钻石,我的宝贝。
她说:不过,我希望,你,象一只小家雀,认识回家的路的家雀,无论飞多远,总会回到我的身边,保护我们的家。
他说:我会的。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我会用一生来守护它。
她说:应该感谢的人是你,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我要给你生一个漂亮的男孩,象你一样穿上军装,然后去救人,象你一样,在废墟中救出他的新娘。
他说:不,我宁愿他的新娘出生在一个安宁的、静谧的、没有灾祸发生的地方。我们的儿子,应该是一个高傲的王子,他一定会遇见他的公主,就象我遇见了你一样。他们会走在一条开满鲜花的康庄大道上,一生都幸福和快乐。
她拿出了一件珍藏多年的宝物,轻轻地放在他们的床头,那是他多年前送给她的,竹马上的小小轻骑兵。
这会儿,它骄傲地站在那里,就象从未离开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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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开局有些凄迷,结局却美满得令人羡慕感叹。
看过这个故事,我又相信爱情了。
人生短暂,过程复杂,意外频发,险象环生,一切都难以预料。而世上的很多人不敢说爱,说不出爱,或者来不及说爱,就与心爱的人擦肩而过,一错过就是一生。
十个春夏秋冬,爱十年,等十年,他是,她亦是。3600多天,多么漫长的等待啊,每天,两个不能相见的人都在期待中度过,3600多个夜晚,她每天都在数着天数,等待最终的结果,直到完成心灵的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