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前一天张妈又收到了儿子的快递。对门的王妈碰巧出来倒垃圾，看见张妈又在签收快递有些嫉妒的说了一句“哎呀，张妈，你儿子卫国可真是孝顺，几乎月月给你寄快递。”
　　张妈对着王妈笑得一脸灿烂“也就是寄个年货。明天我们一起去等他们?”王妈答了句“行。”
　　张妈与王妈的孩子都是海军，巧的是两个孩子还都被分到了同一海区，所以两个人春节都是结伴回来。久了，张妈与王妈也总是一起去小区门口接他们。
　　这一天张妈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天未亮她就和王妈一起去了小区门口。冬天的早晨总是格外的冷，王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张妈更夸张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王妈缩着脖子，跺着脚，用手肘戳了一下张妈的背“你儿子，昨儿又给你寄什么了?”
　　“老样子，信，吃的用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张妈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恐怕错过什么。
　　王妈跺着脚，不时向远处伸一下自己的脖子，又缩回来。“这次这小子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一点东西也不往家里寄。”
　　张妈正想说什么，就见远处有个人拉着皮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向这边来。张妈激动的拍了一下王妈的胳膊，“你看，那个！是吗？”
　　王妈早就注意到那个人了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儿子林俊，所以对于张妈的询问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便小步跑迎了上去。张妈紧跟其后，离得近了看见是王妈的儿子林俊，不死心，伸着脖子向林俊身后看，却被林俊挡住了视线。“姨，您别看了。卫国今年不回来，他刚升了一级，队里重视他，我们拿他当榜样。”
　　“啊，哦。”张妈愣愣地点了点头，视线还是向林俊身后看，她总是期盼着什么，可现实总是不如她得意。
　　等王妈和林俊已经走远了张妈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在后面看见王妈被林俊逗的哈哈大笑，忍不住跺了一下脚，心里感叹：这冬天，真冷。
　　今年大年三十，张妈九点不到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外面的响声实在烦人，扰的她怎么也睡不着，到后半夜她索性起来包儿子喜欢吃的饺子，包的时候心里算着，发现儿子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张妈这一包，就包到了天亮。她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她拍拍手，准备去睡一觉结果门铃响了。张妈激动的跑过去开门却发现是林俊，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冲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姨。”
　　张妈看着林俊手里提的东西，皱着眉把林俊往外推，“把东西放回去，给你妈用。”
　　“别啊，姨。这些都是卫国哥给您的。”说着林俊便挤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门。
　　张妈看着林俊把那东西放进厨房，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林俊从厨房出来没忍住，问了一句“小国他，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林俊挠了着头，笑着说“哪能啊姨，他就是忙。”
　　“忙也得回来吧，就知道寄快递，连个电话也不打。”张妈越说越委屈，红了眼眶“他是不是还想着我不让他报军校的事儿呢?”
　　“哎，姨。林俊他是真忙。”
　　“三年都没时间吗?”
　　“姨……”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过，能忙到什么程度连个接电话时间也没有?”张妈坐在沙发上掩面哭了起来，“我就是……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啊。”
　　“姨……”林俊解开了自己的领口的纽扣，这屋子实在太闷。
　　“你听我说姨。”林俊拿起杯子倒了杯水放在张妈面前，“卫国哥他……”林俊的声音哽咽“他牺牲了。”
　　张妈猛地抬头看向林俊，“牺牲了……不，不可能。那快递怎么来的?里面还有他的信和照片呢！”
　　“那，其实，姨，我们从入队就还是准备信和照片了，以备……”林俊移开了眼，不敢再看张妈的眼睛，“不时之需。”
　　楼下，不知哪个调皮的小孩儿在玩摔炮，噼里啪啦的响，张妈突然想起来了儿子信的开头，好像永远都是——
　　“妈，孩子不孝，无法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