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除夕夜,母亲都会做上一锅红枣饭,寓意红红火火过大年。大年初一一睁开眼睛,就能闻到满屋的红枣香甜的味道,内心也会随着红枣的香味,溢满快乐与兴奋。母亲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
小时候,母亲喊我帮她去粮管所抬米,我没力气,两只铁桶装着满满的大米压在我的小肩膀上让我呲牙咧嘴,母亲尽量把铁桶往她那边移。粮管所离家不远,隔着一条街就到了,可我却累得趴在床上喘好久的气。
那时候的我特别好奇,站在粮管所的柜台边,盯着白花花的大米从弯弯曲曲高高的铁皮通道上源源不断地流进出口我早已准备好的水桶里,就会情不自禁地跑过去,央求按开关的叔叔让我近距离观察一下大米经过的路线,里面的叔叔很和蔼地告诉我:“粮食重地,闲人莫入”。
那时候的口粮并不是你想吃什么就可以买到什么,拿着公家发放的粮票去买米,还要搭上几斤玉米粉或者番薯丝。父亲母亲有可观的工资,我们从来都不需要在吃这个问题上伤脑筋。每次看见母亲总是把玉米粉或者番薯丝送给旁边需要的人,把白米挑回家,我都特别不乐意,母亲说那些杂粮不好吃,我一点都不相信。
有一次,我又跟着母亲去粮管所买米,在母亲把玉米粉送人之前,我央求母亲给我们留着点,母亲同意了。我开心得哼着歌跟着母亲抬米回家,感觉肩膀都没有了压力。回到家迫不及待地催母亲快点做饭,母亲微笑着和好了玉米粉,做成一个个漂亮的窝窝头,整齐地摆放在蒸笼上,放在饭里蒸。等饭做好了,好看的窝窝头蒸腾着热气让我们直流口水。母亲给我们姐弟各盛了一个玉米团子在碗里,我端着碗,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望着碗里黄黄的冒着热气的玉米窝窝头,竟然舍不得吃。弟弟咬了一口,皱起了眉头,姐姐把刚塞进嘴里的窝窝头吐了出来,我也学弟弟的样子,咬了一大口,玉米团干巴巴的,堵在喉咙里无法下咽。我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把这些搭过来的杂粮送给那些需要粮食的人,既帮助了他们也不会浪费,而我们吃的就都是白米饭了。
日子就这样在粮管所和家之间的这条并不长的路上流逝,渐渐的,我们也长大了,虽然母亲给我们吃的都是最好的粮食,但她并没有忘记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每年春节,红枣饭飘香的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我的母亲,想念那些在母亲身边的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