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凉州》第11章:平息鲜卑,张轨威著西州

《凉国春秋》卷三:振兴凉州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05-24   阅读:

  
  西晋永宁元年(301年)春,西凉,秃发鲜卑王廷内。
  若罗拔能端坐在王廷内,看着刚刚过来禀报军情的鲜卑士卒,沉声问道:
  “新来的凉州刺史张轨真的要讨伐我们?”
  “大王,千真万确,今天凉州刺史张轨亲自带着官兵在姑臧城外练兵,作战前动员。”那士卒单膝跪地,以臂扶胸答道。
  “我知道了,你速速下去请马将军来王廷议事!”若罗拔能双目微睁,淡然的吩咐道。
  “诺!”士卒起身离去。
  独自在王廷内的若罗拔能心中涌起一股气血。凉州河西鲜卑自被马隆打败后,基本安稳了二十年。前十年,马隆任西平太守,鲜卑不敢胡作妄为。后十年,马隆调离西平,到秦陇任东羌校尉,凉州失将,鲜卑的后起之秀若罗拔能又牛逼了起来。弄得凉州十年不安。
  若罗拔能是一个羌人宫女所生,因此不被父亲所喜爱,他的父亲是秃发鲜卑的大王,和王妃又生下了一个比若罗拔能更年幼的儿子。王妃想要自己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便多次在鲜卑王身边吹耳风说若罗拔能坏话,鲜卑王越来越厌烦他这个羌女所生的儿子,直到有一天再也忍受不了了,将若罗拔能丢到了荒原上。没想到若罗拔能运气好,在荒原上吃狼群吃剩的腐肉,和秃鹰抢食,靠着坚毅的韧性活了下来,一年后再次回到了鲜卑王廷。鲜卑王非常惊讶,以为若罗拔能有神灵庇佑,不敢再加害于他,但是这次的事件在若罗拔能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长大后的若罗拔能身体愈发强壮,力能举鼎,任秃发树机能的部将,早在26年前(278年),若罗拔能就在武威斩杀过西晋的凉州刺史杨欣。树机能死后,他以个人武勇受到了秃发鲜卑部落的推崇,在得到了一系列对外作战的军功后,掌握了秃发鲜卑的军队。随后若罗拔能便开始他的复仇之路,率军杀死了老鲜卑王和他的王妃还有他们年少的儿子,继承了秃发鲜卑的王位。
  若罗拔能的心中可不止一个小小的秃发鲜卑部落,凉州的繁华和田地里吃不完的粮食令他羡慕和嫉妒,他们部落经常遇到饥荒,仅有的一点牛羊还要每年奉送给凉州府。西晋政府更是变本加厉,不但大幅提高了凉州府对秃发鲜卑的税收,还纵容边军无端杀戮鲜卑部民,若罗拔能忍无可忍。在马隆调离凉州后,他又率领“鲜卑反叛”,为所欲为,横行乡里,导致凉州境内“寇盗纵横”之势不可抑制。凉州又处于乱世之中,几乎是河西“非复晋有。”
  不一会儿,马将军身着奇特甲胄走进了王廷:“大王英明,不知大王唤我来有何事?”马将军抬起头问向若罗拔能,不卑不亢。
  “新来的凉州刺史要攻打我们,如何应对?”
  马将军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反击!”
  “啊?我只有两万鲜卑勇士,凉州军兵精甲厚,昔日是凉州无将,我逞威风,今日张刺史一到,我哪里打得过?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刺史刚到凉州,屁股未热,情况未熟,诸将士与他还未磨合熟络,指挥必不整齐统一,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拿下了凉州,抓了那些汉人的工匠,秃发鲜卑也能打造出精良的铠甲和兵器来,到时候,谁能打得过谁都说不定呢。”
  若罗拔能一听有理,决意亲自率领两万鲜卑勇士起义,抢先袭击凉州。
  三日后,凉州刺史府。
  张轨召集一众官员,正讨论着征伐鲜卑起义的难题。
  这难题,持续了十年,西晋政府定性为“河西鲜卑叛乱”,又叫“凉州之乱”。这场“凉州之乱”,如枯树新枝,即是老问题,也是新问题。现在,朝廷把这个烫手的山药蛋,扔给了张轨,怎么能不压力山大呢。
  当时的统治者,认为一切的祸根与责任,都在“河西鲜卑”身上。作为河西民族问题中的一个重大历史事件,其实,主要责任在于西晋中央,而非鲜卑等河西民族。今天如果还用“叛乱”一词,定性这场四世纪初的民族战争,那就即冤枉了鲜卑等少数民族,也包庇纵容了西晋末期的腐败无能。
  这场叛乱应该叫“河西鲜卑起义”,或“凉州民族起义”,“凉州起义”。但是,张轨作为西晋朝廷的封疆大吏,自然认识不到“凉州之乱”的根源在朝廷,他只能以平定叛乱为己任。所以,张轨对河西鲜卑的态度,虽然有别于以往的所有平叛者那么决绝,但讨论的结果,“镇压”的主基调不变。这是他到凉州后,必须给西晋朝廷交好的第一张答卷,也是他能否在凉州立足的第一道考题。
  也许,这是张轨的宿命,他的命运与鲜卑紧密相关。没有二十年前参加平定“凉州之乱”的经历,就无“才堪御远”这条来凉的理由。鲜卑叛乱,张轨是骡子是马,只能面对,无处可退,也不能退。他很清楚,此战是他来凉的开局之战,树威之战,不论对经略凉州,还是对个人命运,都具有深远意义。张轨更明白,新官上任,地方官僚和豪强们都在冷眼看笑。倘若出师不利,威名扫地,在凉州百姓和豪族眼中,可就真成了在司马伦大赦中,与“奴仆杂役同封之官”了,别说没面子,怕是在凉州呆不下去的。
  但凉州无将长达十年,讨论到最后,直到出兵之时,还是有人担心,谏言张轨道:“大人不可掉以轻心啊,秃发鲜卑是凉州最大的蛮夷部落,战力也是蛮夷中数一数二的,已经让前几任凉州刺史吃了不少苦头。”
  正议论间,忽然府外又奔过来一个士卒,被卫兵阻拦着,那士卒连忙大喊道:“军情!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刺史大人!”
  卫兵急忙放行,士卒冲入府内直接闯进了堂中,单膝拜倒在地:“启禀刺史大人,斥候来报,秃发鲜卑若罗拔能部率军直奔武威而来,据此不过十里!”
  “有多少人?”张轨问道。
  “鲜卑人倾巢出动,带有攻城云梯,有两万人左右!”士卒将探到的情报毫无保留的向张轨禀报着。
  张轨听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转头对众官道:“瞧瞧,我还没出兵,他倒主动惹我来了,带着两万人就敢来打姑臧城,还是倾巢而出。”
  张轨只所以大笑,是为了以蔑视敌人的姿态,提振官军士气。他初来凉州,如果自己都露怯意,这仗多半就没法打了。众官见张轨信心满满,就都道,若罗拔能有些狂了,竟敢主动跑来送死。
  张轨立即命令凉州各旧将,率兵击敌。
  人在无路可退时,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智慧与能量。
  张轨来凉,本身就抱着向死而生的信念,面对强悍鲜卑,反而冷静、坦然了。他周密部署,精心组织,派兵对河西鲜卑进行了残酷镇压。好在这次河西鲜卑起义,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也有软肋。率军者的智慧和能力,早不如他们的起义领袖秃发树机能了。地方官僚,高门大姓,面对新官,倒也都想留下好的第一印象,积极支持张轨平叛。凉州军散时如沙,聚时如铁,只要团结起来,那血性中的忠勇好武,英勇善战的精气神就出来了。张轨这次派兵,派出的是哪位将军,史书载之不清,但这次凉州大将率兵出战,竟然似有神助,出师大利,很快平息了鲜卑叛乱,凉州军共“斩首万余级”。这一万多鲜卑盗匪血淋淋的脑袋落地,倒把朝堂戴给他“才堪御远”的高帽子,戴实了。
  张轨威名因此“威著西州,化行河右”。
  张轨心里明白,这次胜利,并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凉州人的胜利。没有凉州人的抬举,西晋朝廷又无军功大将可派,仅凭他一己之能,喊破嗓子,权力再大,定然不能取胜。心里就着实感激起了凉州人,凉州人太好了,太实诚了。初次来凉,就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平叛的胜利,更加证明,两百年过去,凉州人“臣属汉故”的文化基因还在,血性还在;“烈士武臣,多出凉州”的勇武精神还在。随号令府郡,好好善葬在平叛中牺牲的一兵一卒,调拨粮布,慰问烈士家属。日后定为凉州人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凉州人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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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战争本是沉重事,却被老师略带诙谐的语言覆了一层纱帐,朦胧了战争的血腥。极强的画面感将历史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字里行间,仿若听到了兵刃相博的嘶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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