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在世时,
我从未觉得脚下的泥土珍贵。
十五口人身后的那棵老杏树,
是世上最为寡淡的摄影背景。
还有那口老井,
是爷爷在世时发掘的。
儿时从未觉得,
那个老院子有多么不起眼儿。
只知道,
在饥饿和寒冷时回到那个院子。
因为土坯篓里有爹妈的温度。
那棵老杏树啊,
相貌根本不美,
可是,杏肉很甜。
那口老井啊,
普通到没有个井床,
但是,水质甘纯。
那雨后的院子啊,
泥泞不堪,
但是,留下来的是家的遗址。
那土炕的炕席花上啊,
经常泛起尘土、粘有饭粒儿和脚印儿,
但是,比现在的星级宾馆更温暖。
那破窗啊,
阳光会从缝隙中挤进来,
洒在炕上,为家人绘出穷日子的光景。
那破门啊,
挡不住呼啸而至的寒风,
如果没有它,日子会觉得更加寒冷。
当年的昨天,
和当年的今天、明天,
都是一个色调,一种味道。
当年的爹妈啊,
家里家外奔忙,不辞劳苦,
可是,他们无法摆脱穷苦和艰辛。
遥远的三十八年之后,
只能在这张泛黄的老照片上,
还能够嗅出老院里的泥土、老井和老杏树的芬芳……
20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