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香与女儿媚住在小镇一条深巷里,青石板铺成的小巷深处,光线与寂静轻轻相笼,简单的生活,像风和水一样干净和柔软。
微雨的下午,芜香坐在花格窗前等着一个人,她的心里芳香起伏,某些地址上,鸟类飞过花田掉下白羽,缓慢坠落。
媚坐在黯淡的光线中画画,蜜糖色的背景里,提着柳条箱子的女孩,立在一面开满蔷薇的矮篱前。没人前来的寂静里,那画是一纸慢景:花影可折,鸟鸣可采,钟声可坐,香气可量。
芜香起身点了一炉香,淡蓝色的烟走走停停,尘和影降下来,是镜子里的春天,花枝上亮满了灯盏,每束光线下都是暖景,芳香不言。
媚看着她母亲的眼睛说,小心,不要又像一年前那样点着了桌布,地板,窗帘……,若不是程老师恰好来家,我们已藏身火海。
程老师是教媚画画的,也是芜香心里在等的那个人。
雨变大了,落在屋顶,也落在河里,没人前来的下午,仿佛是被人遗忘的世界。芜香翻着一册书,纸上某个地方,桃叶状的慢船停下,有人从船上下来,经过十七条街巷推开书页般厚重的木门,门后花开如烈火。
门外有足音轻响,仿佛蚂蚁那样微小的马匹,驮着陈旧的春天,经过露水般脆弱的村镇,前往某个炉中烟那样暖而香的地址。
打开门,芜香看到门槛外的一捧白花,在雨水和光线混为一谈的天色里,它们呈现出瓷与绸的白光,美丽而悲伤。
对面午婆婆从门内伸出头,朝着足音渐远的小巷尽头摇头叹气:程老师和芜香介相配的一对人哟,偏偏出了这么一场造孽的大火,程老师眼睁睁看着母女俩都遭了难。
芜香转身看着屋内,淡蓝色的炉中烟笼着媚,使她看上去像烟一样轻盈,仿佛就要长出翅膀,芜香哑声唤她:媚。
她觉得自己也像炉中烟一样轻微虚弱,那时,万物寂静,静到雨声四起。
雨声似马蹄,踏过窗外,唤人醒来。
芜香从雨声中怅惘醒来,转头看着墙上两副黑白照片,程老师和媚在相框里温柔地看着眼前一切,没人前来的屋内静物堆积。
芜香起身又点了一支香,淡蓝色的烟升起来,走走停停,笼着每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