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也|《天下凉州》第60章:文王张骏,五凉第一诗人

卷十:开疆拓土(8)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09-03   阅读:

  
  张骏执政的廿五年,是前凉最为鼎盛的廿五年。
  二十多年来,凉州基本没有战争,与后赵除了试探性打了一仗,始终处于心理较量,心理战争的状态。感觉国力盛时,腰板子硬一下,感觉有危险时,腰板子软一下。谁也没有吃掉谁,保持了前凉的稳定。张骏除了抓农桑,抓经济,抓管理,抓教育,读书写,好象闲的没有事干,所以,西域那边,只要稍不安稳,他就能迅速出手,打击反叛,统辖西域。终于把前凉的大业推向了巅峰。连史家都忍不住夸赞之情,对他的功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罗家说他“厉操改节,勤修庶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远近嘉咏,刑清国富。”凉州的老百姓一直把他亲切地称为“积贤君”。
  张骏的故事是一个很励志的故事,一个“少而淫荡”的少年,变成了功成名就的王者,为凉州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而且,他始终继承了张氏忠晋爱国的爱国主义情怀,他始终高举着尊晋的建兴大旗,不愿做敌国的藩属。后期虽然迫于后赵的强大,违心称藩称臣,但心中,始终有一个东晋,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他东征西伐,开疆拓土,把凉州经营成了五胡十六国中的大国。他的智慧和人格,不输爷爷,不输父亲,更不输叔父张茂,又是后世的继承者望尘莫及。唯有爱子太甚,替接班人张重华扫清官场障碍,打击军功豪族阴鉴时,留下了人生的败笔,大失了人情。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五胡十六国时期,一个出色政治家的地位。
  除此之外,张骏不但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还是一位五凉时期著名的文人、作家、文学评论家、人。特别是他的名,在五凉史上占了三个第一:
  武威历史上有史可稽的最早的第一个诗人。
  五凉国诸王中,第一个真正能吟诗作赋的王者。
  亦是武威历史上有史可稽的第一个文学评论家。
  他“十岁能属文”,死后又尊为“文王”,是一位名符其实的文韬武略的国王。张骏写诗,最忌寡淡无味,无病呻吟。他看到东晋以来,诗坛盛行“平典似道德论”的玄言诗,就想改变这种诗风。他认为诗以言志,内容必须兼济天下,忧国忧民,形成了“诗风气势沉雄,直追建安风骨”的独特风格。
  他评论别人的文章,也有极高的文学修养,含蓄而不直露,绝非等闲之辈可比。一次,谢艾、王济两位小青年、大学士,都写了一篇文章,拿来让张骏点评,张骏读了两人的文章后,就夸赞两人,哎呀,写的太好了,谢艾的文章篇幅较长,却一气呵成,不多一字;王济的文章短小精悍,却内容饱满,又不能增添一字。
  谢艾、王济两人被夸得不好意思,以为张骏应付,就要张骏真心点评。
  张骏说:“真的啊,艾繁而不可删,济略而不可益”。
  这一语破的的评论,后来还被大文豪刘勰采用来例证“熔裁”。
  张骏留给后史、今人能看到的诗,最主要的有两首:一首是乐府古诗《薤露行》,一首是五言律诗《东门行》。
  《薤露行》是他在功成名就之时,思古怀古、反思历史之作,是三十五岁左右的作品。想想他执政二十年来,苦心经营凉州,上不亏张氏祖宗,下不亏凉州百姓。如今,大业己成,张骏不由得想起西晋王朝覆灭,“晋二世”司马衷,统治不当,愚蠢无能,不用良臣,滥用亲信,专擅朝政,导致天下荒乱,百姓饿死,晋末大乱。想到了制造祸乱的野心家贾后、赵王司马伦之流,“牝鸡晨鸣”,干预政事,发动宫廷政变,诛灭杨骏及其党羽,独揽朝政大权。外镇皇族起兵争权,自相火并,少数民族军阀乘势入侵,灭亡西晋。从此演成西晋末的宫廷之变、藩王之乱、胡族入侵,匈奴铁骑攻破长安,俘晋愍帝,西晋灭亡。中原沦丧,晋室南迁。张骏不由得悲从心中起,诗心大发:
  
  在晋之二世,皇道昧不明。
  主暗无良臣,艰乱起朝廷。
  七柄失其所,权纲丧典荆。
  愚猾窥神器,牝鸡又晨鸣。
  哲妇逞幽虐,宗祀一朝倾。
  储君缢新昌,帝执金墉城。
  祸衅萌宫掖,胡马动北坰。
  三方风尘起,玁狁窃上京。
  义士扼素腕,感慨怀愤盈。
  誓心荡众狄,积诚彻昊灵。
  
  诗中,张骏抒发了对誓志克复中原的爱国志士的赞许之情,浩气奋迈、克复中原的激情溢于言表,充满了志在靖难的壮怀之音。中原沦丧,晋室南迁时,不乏志在恢复的爱国志士。如知难而进、转战并州的刘琨,“中流击楫,誓清中原”的祖逖,当然,也包括张骏本人。《晋书》卷八十六载其上晋成帝书云:“宗庙有《黍离》之哀,园陵有殄废之痛,普天咨嗟,含气悲伤。……是以臣前章恳切,欲齐力声讨。而陛下雍容江表,坐观祸败,怀目前之安,……臣所以宵吟荒漠,痛心长路者也。”克复中原的激情就溢于言表。
  “义士扼素腕,感慨怀愤盈。誓心荡众狄,积诚彻昊灵。”
  这四句,正是爱国志士浩气奋迈之情态的真实写照。
  这首《薤露行》,也成了一首当时罕有的反映西晋灭亡、义士怀愤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史诗。被后世诗评家认为是继建安诗人曹操《薤露行》、曹植《送应氏》和王粲《七哀诗》等之后,又一优秀的现实主义诗篇,堪称十六国“诗史”。
  今天,我们每读这首诗史,依然能感觉到张骏年轻时用诗勾勒西晋灭亡过程时,诗人那种对国家兴亡的深沉感慨,对历史现实的深刻思考,吐露了自己建功立业的伟大抱负。自此,奠定了他在五凉文学上的地位。五凉时期再没有一位文人在诗史方面,能超越于他。
  《东门行》是张骏发完思古之幽情,又率谢艾、王济等闻名河西的大学士去姑臧城东门外踏青采风之作,是对大自然的由衷赞美,对大凉州醉美春色的赞美。同样,没有他的功成名就,没有凉州的繁荣昌盛,张骏也没有这样好的心情,能写出这样好的诗来。
  那天,张骏一出姑臧城东门,满眼的春色就扑面而来了。
  姑臧东门外,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拂,五彩的祥云笼罩着远方的大地,淅沥淅沥春雨滋润着四野田地里的作物,麦叶儿上那晶晶的露珠在朝阳下泛着灵光。远远望去,田野绿油油的,麦苗儿长得正旺,百花也按时节争相怒放。飞翔的、或栖在树枝上的鸠、喜鹊、黄鹂、黄莺等鸟们像开音乐盛会一样,相互鸣歌。绿萍覆盖满了整个池沼,空气中飘拂着花草在芳香。
  张骏看着这一幅清新淡雅、自然和融的春景图,整个身心已沉临其境,堕入春风,神迷春花,沉浸于春声春色中。众官员都就都建议张骏作诗一首。谢艾、王济还对张骏说,现在的一些玄言诗人们写的诗,太“淡乎寡味”了。
  张骏略一沉思,一首五言《东门行》从口中唱了出来:
  
  勾芒御春正,衡纪运玉琼。
  明庶起祥春,和气翕来征。
  庆云荫八极,甘寸润四坰。
  昊天降灵泽,朝日耀华精。
  嘉苗布原野,百卉敷时荣。
  鸠鹊与鹂黄,间关相和鸣。
  菉萍覆灵沼,香花扬芳馨。
  春游诚可乐,感此白日倾。
  休否有终极,落叶思本茎。
  临川悲逝者,节变动中情。
  
  这诗写得老道啊,他驾驭诗歌语言的能力,就如驾驭前凉的疆土一样自如。但最美好的景色,也是最容易失去的。轻风吹来,几瓣花落,光阴流逝,不再复返。张骏的“伤春”情结又起,感慨起了春天的易失。
  想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张骏诗的结尾悠然而生:“临川悲逝者,节变动中情。”
  审核编辑:晴茜绮梦   推荐:晴茜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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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编辑   晴茜绮梦:
临川悲逝者,节变动中情!张骏不愧是五凉第一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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