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风皖韵】徽味馆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9-14   阅读:

  
  时隔多年,已为君山设计院科长的苏青,依然记得京城那个冬夜在徽味馆发生的点滴……
  苏青说,我要剁椒鱼头,一半红辣椒,一半青辣椒的鱼头,要切成寸长的葱撒在辣椒上面。
  苏青又说,我妈说做鱼头要用池塘里的鲢鱼头,要腌在坛子里的剁椒。
  苏青还说,我妈说做鱼头时,先把锅烧热,用生姜涮一边锅底,然后用当季的菜籽油将鱼头煎到两面黄,撒上青红剁椒辣上锅蒸……
  苏青扳着手指,巴拉巴拉地说过不停。
  站在傍边的侯爷,始终含笑应承,嗯,好的,我要厨师按你要求做。
  服务员小声嘟囔,这不是湘菜吗?我们是徽菜呢,哪来的坛子剁……
  侯爷打断服务员的话,去,去叫厨师按这客人的要求做。
  侯爷说罢转身往大厅左边走了。
  仅两分钟时间,侯爷左手端着搁有茶叶的两个玻璃杯,右手提个开水壶在苏青桌对面坐下。
  苏青不经心地瞟了眼,没有说话。
  侯爷也没有说话,搁下两只玻璃杯,提起水壶往杯中注水。瞬间,本静卧在杯底的茶叶,在开水的冲泡下热闹了起来。
  苏青不觉瞪大双眼说,你泡的君山银针。
  侯爷微微一笑,将其中一只玻璃杯端至苏青面前说,做剁椒鱼头要点时间,我们不如来品尝下你家乡的茶叶。
  但见杯中的君山银针,在开水里先是芽尖朝上,蒂头下垂的忽升忽降,时沉时浮,好几个回合后,才以竖立的姿态徐徐降落杯底。杯底是堆绿叠翠,蔚为壮观。莫名地,让苏青想到了老家,想到了老家屋后春季里齐刷刷破土而出的春笋。
  一丝暖意抹过苏青心底,欲问侯爷,他们素昧平生,他是如何断定君山银针是她家乡。
  侯爷指着杯子先开口,君山银针在水中经过三起三落之后,才能蔚然成景,人生要得最后圆满,也得如这茶叶历经沉浮……
  苏青在心底感叹,侯爷是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能一眼就洞悉到她所有心思,让她在绝望的京城里,感受到了人世间最后一丝暖。要知道,那晚的她是抱着大快朵颐剁椒鱼头后,便把这具肉身交付给疾驰而过的车轮,以此来回应相恋五年的未婚夫的背叛,以此来回应夺自己设计方案的同事。
  其实,苏青知道专做徽菜的馆子哪有什么坛子里剁椒。即便有坛子剁椒,徽厨又如何能整出一道正宗湘菜?!即便厨师能整出来,可那刻已是厨房关炉子熄火时间点。当时的苏青,只想在生命结束之前任性妄为一把,也算是对这冰冷京城的最后抗争吧。
  后来,苏青每每回想起那晚徽味馆的场景,脑海里总闪现一幅武林对决画面,侯爷便是那隐居徽味馆的绝世高手,而她是找上门挑战的绝命狂徒。无论她苏青使出什么招式,最终在侯爷的君山银针招里乱了阵脚,尤其是当一盘以青色、红色剁椒覆盖、用数段青葱、一片片生姜作点缀的剁椒鱼头呈在她面前,侯爷一句,吹了寒风,容易感冒,先吃几片鲜切的生姜驱寒时,苏青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要知道,苏青漂泊在京城五年,哪怕被客户挖苦、被上司训斥、被逼得深夜流落大街等,也不曾流过半滴眼泪,那晚算是苏青一生中最为酣畅淋漓的哭泣吧。
  待到苏青与侯爷相熟后,有一次在侯爷办公室里,看着君山银针如娥皇、女英在杯中舒展长袖,苏青忍不住问侯爷,你是如何看出那晚我绝望的?
  侯爷晃动茶杯,一笑说,大冬夜的一个女孩突然闯进来嚷嚷要吃鱼头,傻瓜也能看出啊。
  你是不是很留心每位光顾你餐馆的人?
  有空时便留下心,毕竟皇城脚下,异乡人多,不如意十之八九,能来我店,也是缘分。
  苏青冲侯爷翘翘大拇指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乡是产这茶叶的地方?
  那更简单,你口音、口味,还有葱啊、姜片的,哈哈,你们湖南话霸得蛮。侯爷先是玩笑学苏青那晚说话的口气,接着止住笑容,沉沉地说,人在伤心绝望时,最想家,想妈妈,你一口一个我妈,哪个人不是妈妈的宝哦,我尽我所能的给他们一丝丝温暖吧。
  苏青用茶杯遮住脸,转向另一方。
  短暂的静默之后,侯爷开口了,君山气候湿润,砂质土壤肥沃,最适合君山银针的生长,京城的干燥与风沙是种不出银针这道茶的。人有时也和植物一样,需要合适的土壤与气候,苏青,你性子温软,我觉得帝都的生活并不适合……
  苏青在侯爷声音,仿佛看到了另一条路在自己面前铺开……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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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君山银针,剁椒鱼头,徽味爽口,更有侯爷的情怀感人!文字精短,直奔主题,让徽味馆闪亮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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