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诗词原创人,一直走在文学的“边缘地带”,每当想起童年的读书生活,心里油然而生些许怀念之情。借着墨舞红尘“书香生活”征文之际,我还是要把这一生中弥足珍贵的记忆整理一下,算是对孩提时代由衷的敬意。
我的家在缠山。单是听这个地名,你就会明白这个大西北微不足道的村落。整个村子像一条丝带,依地势缠绕着祁连山脉。好在这里有一泓“幸福泉”,虽然土地高下不平,倒也养活了方圆十里的乡亲们。我之所以说起这些旧事,好让更多人知道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里农民生活的不易。
父亲是老一辈中不多的读书人之一,因为耿直率性,居然几易工作而最终务农,在村委会干了半辈子的村主任。我上小学的时候,最惬意的事,莫过于新学期开学时,用从化肥袋子里扯出的几块牛皮纸包了书皮,等待父亲用漂亮的钢笔字写上名字。家里有一些书籍,都是繁体字版本,大多是父亲收藏的医学典籍,有一部分已经纸质泛黄,翻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掉页了。父亲对我们兄弟二人有一个梦想,期望我们中有人学医。他经常会把那些医书讲给我们听,要我们记下来。哥哥不喜欢读书,总是背不下来。我倒是记忆力超好,很容易就记住了譬如“银翘散主上焦疴,竹叶荆蒡豉薄荷”之类的汤头歌诀。可我偏偏喜欢那些文言章回小说。因为是小学生,认识的字有限,父亲就把书中的故事讲给离我们听,也常常把一些繁体字教会我认下来,我终于喜欢上了读书。
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谈起我家的《西游记》《三国志通俗演义》被村子里同宗私塾先生的后辈借走了,讨要了几次,可就是不还。没有经过父母同意,有一段时间,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就一个人去那家人家里讨要属于我们的书。也许是他们无法忍受一个十岁孩子的纠缠哭闹,经过十几天的努力,《西游记》《三国志通俗演义》最终是物归原主。
就这样,在父亲的帮助下,我在不求甚解的状态下,读完了这几本书。在那个年代,几本连环画就可以打发单调的读书生活,而我在除夕夜里,居然凭着自己的一知半解,给围坐在火炉边守岁的叔叔婶婶们煞有介事地“说书”。因为得到他们的赞许,我就更加着迷地寻找一切机会去读书——《水浒传》、《杨家将》、《呼杨合兵》、《隋唐演义》、《七侠五义》......
母亲总是抱怨家里的煤油灯太费油,不让我晚上熬夜读书。我只好等家里人都睡着了,把小小的煤油灯放在家里盛米的升子(比斗小的木质器皿)里,然后躲在被窝里继续读一阵书。小学生活结束时,因为初中要到新华公社中学去读书,在学校小学毕业典礼上,我即兴讲述了一个故事“武松打虎”,竟然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就在我初中毕业前的那几天,我用午餐省下的半个馒头从同学手中换来了可以读两天《封神演义》的机会。当时,初中生已经可以报考中专,我已经通过预选,住校复习,很快就要参加中师招生考试。可我管不住自己,上、下两部《封神演义》,我用了两天两夜,居然读完了。好在我学习成绩不错,一周后成绩考试,有幸被武威师范学校顺利录取,注定了今后在讲台上演绎人生的生活轨迹。
上师范学校,是我人生的一道风水岭。学校有图书馆,老师们也都是满腹经纶的学者,而我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乞丐,如饥似渴地沉浸在书香弥漫的学习生活里——充满诗情画意的青春,终于向不断成长的我走来。
得诗一首,是为记。
七绝书香感吟
作者/祁连雪
孩提所幸爱文章,僻野由来志不荒。
铺就平生为学道,周身最是沐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