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安于泥土。
灵魂,安于孤独与旷达。
而那骑驴者乘舟者长歌当哭者挑灯看剑者,都是一个个险峻的韵脚,似沙鸥,落叶,于天地之间找寻归宿。途中,注定会遇到几个芳草般的女子,或采桑或采莲或浣纱,你可以叫她虞美人,也可以唤她如梦令。他们衣带渐宽的爱情,让冬不能雨夏不敢雪。
那串平平仄仄的脚印,是谁遗存的一首绝句?
该瘦的瘦了,该肥的还肥着。幽州台输给了长安花,三千白发湮不灭万古情。孤夜,酒后,二分无赖月色竟将一片冰心醉成叮叮当当的铁匠铺,反反复复锤炼,淬火,只为自胸口抽出一把旷世好刀。这刀无需开刃,只需轻轻冷吟,便有数根须发轰然落下。
骨头,就这么被风吹硬。
人间,就这么被风吹绿。
名与利,尘与土。家与国——两个雷霆般的音节,回响在一支笔无边无际的思想中。
创作手记——
▌东山的月亮
当2021年的秋天收割了北方,我忽然想起了父亲——那个不再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乡村退休教师。尽管这种联想有些牵强附会,但他的书法与笛声确如一堂原始的艺术课,滋养了我面黄肌瘦的童年。
艺术的魅力究竟多大,三月不知肉味的人知道,花开淡墨痕的树也知道,但海德格尔那句话他们却没有听见——一切艺术的本质都是诗。如何将那些潜在的诗性、理性与个性呈现出来,成为我创作这组散文诗的初衷。
这是一个善良的愿望。
面对广袤的艺术森林,任何一叶障目式的解构都是徒劳的。视野的狭窄与学养的肤浅,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为此,我谨选取了十几个独具中国特色的、非严格学术意义上的代表品类,试图运用小切口去触探历史文化大背景、大主题。即便如此,做起来仍非常困难——这无异于用几朵浪花来诠释大海。
幸好大海是宽容的。
往往如此,你熟悉一段旋律却说不出演唱者,你对一句台词、一帧影像刻骨铭心,却从不追问出自谁手——所以我故意隐去了那些灿若群星的名字,因为作品就是他们发光的代号。我想他们会原谅我的冒昧,正如那些上门求写春联的乡邻会原谅我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地记着老家东山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