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凉州》第75章:张邕淫纵,天锡杀兄夺位

卷十二:前凉动乱(6)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11-04   阅读:

  
  不巧得很,张邕和张天锡兄弟两人,偏偏都是野心家。
  两人刚辅国一个月,张邕就把张天锡晾到一边,不放在眼里了,遇事自己说了算,不纳谏,更不征求嘴上无毛的张天锡的意见。而且,张邕的行事风格,执政手法,生活作风,和死去的张祚一模一样,简直是张祚的鬼魂附体,张祚再世,活见鬼了。刚有复兴苗头的前凉,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前凉不但失去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甚至连原本的局面都难以维续,国力下滑更加严重。
  新掌权的张邕,不但骄矜淫纵,而且是个穷奢极欲的暴徒,又和张玄靖的祖母马氏私通(看来,马氏的欲望之火还未灭,风骚得很,宠完张祚宠张邕),树立党羽,专擅朝权,并且滥用刑法,杀人无度,张天锡根本插不上手,左右不了,也制约不了。前凉发明的“双人辅国制”,这才经历十来天时间,又彻底失败了,又沦为“专权”了。张邕以“专权”的名义,斩杀了宋澄,自己很快就成了践行“专权”的“专权”者。弄得国人对他十分反感。
  再怎么说,两人虽然同是张氏族人,但张天锡是张骏的小儿子,是张轨的正宗重孙,是世袭“西平公”的正统血脉。你张邕算什么东西,从张轨带来老家安定张氏族人,到现在,早出五服了。所以,从本质上说,张邕专权,和外族干政没有什么质的区别。竟然要剥夺正统血脉的辅国大权,张天锡怎么能容忍呢?
  不能,即便张天锡是个傻子,也不能。但是,张天锡不能忍,也得忍着,他自知岁数小,朝中无帮手,军中无实力,有两个亲信敦煌人郭增和刘肃,又是自己的玩伴,要武功没武功,要实力没实力,弄不过张邕。
  但是,张天锡的这两个玩伴,人小,诡计却不小。到十月,张邕和张天锡刚辅国一月,张天锡的腹心、敦煌人郭增和刘肃二人,就看出不对劲了。两人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就关心起家国大事了。夜里无事,郭增和刘肃就跑到张天锡房间聊天,谝闲传。在张天锡就寝前,两人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憋了半天的话:“国家的事情还没完!”
  张天锡惊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增、刘肃二人答道:“如今中护军(张邕)出入朝堂的行为,有点像当年的长宁侯(张祚)。”
  张天锡又惊道:“我早就这样怀疑了,但一直不敢说出口。”稍停,张天锡又望着二位腹心道:“你俩有什么好的计策,不妨说出来听听?”
  刘肃说:“应当找个人,迅速把他除掉!”
  张天锡问:“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刘肃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是也!”
  刘肃当时和张天锡一样,都还不满二十岁,张天锡认为刘肃吹牛,满嘴跑火车,死活不相信,就问郭增:“你觉得如何?”郭增说:“今晚只是说中护军有野心,肃兄怎么说到起事了。”刘肃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张天锡这才将信将疑地说:“你太年少了,欲成事,必须再找几个得力共谋的帮手。”刘肃说:“不用那么多人,赵白驹和我两人,足以办成这事了。”
  赵白驹是他们的另一个玩伴,很有勇武之力,但今晚没有来。于是,三个小青年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策划了刺杀张邕的行动计划。
  十一月的某一天,张天锡发动从兵四百人,跟着张邕一道入殿上朝。刘肃和赵白驹跟在张天锡的后面进殿。刚至殿门口,正值张邕站在门下,刘肃和赵白驹乘其不备,同时拨出藏于袖内的刀子,刀鞘出刃,锋利无比。刘肃举刀向张邕砍去,但没有砍中。赵白驹紧跟着举刀砍去,却又没砍中。两人动手有点早,张天锡和张邕上朝,张天锡为小,只能随其后。这天他有意错开了半个身子,但也不能超前。两人伸手刺人,张天锡反而成了挡绊。再加张邕乃武人出身,反应贼快,感觉身后有股凉风,不对劲儿,身子嗖地往前一赴,拉开距离,连躲了两刀。然后,迅速向大殿深处逃去。刘肃和赵白驹跟着张天锡一道,也迅速追入殿中,但还是让张邕从大殿后门逃逸了。
  坐在朝堂上的张玄靖,见殿门口突然有刺客行刺辅国大臣,早吓得半死。
  张邕随后带领三百多甲士,返回来进攻殿门,要杀张天锡。
  张天锡无路可走,登上大殿屋顶,对着殿门外张邕的兵卒大声呼道:“张邕凶逆,所行无道,诸宋何罪,尽诛灭之?张邕倾覆国家,肆乱社稷。现在又来追杀于我,我死不足惜,实惧先人废祀,事不获已故耳。今天这事,都是我张氏家族门户内事,而你们将士世代都是凉州的臣民,怎么可以干戈相见,忍心互相杀戮呢!今天我所要取的人头,仅止张邕一人而已,其他人等一律不予过问!天地有灵,吾不食言,说到做到。”
  张天锡嘴巴太溜了,天生的演讲艺术家。这话,那里像个十八九的青年之语,充满了临阵应变的机灵与智慧,说得比成熟的老臣与经验丰富的将军还老道,实在令人敬佩。他迅速把事件定性为张氏家内事,范围缩小到门内,不滥杀无辜。等于一语降服了与张氏家内事无关的兵士。这招很灵,立即凑效。众人知有活路,谁还愿趟这混水呢。于是,张邕的兵众不听他命令,全都弃甲散走,张邕众叛亲离,立时又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宫门外地上,眼前,将士们丢弃的长矛甲胄散落一地。有个别胆大的,乘其不备,直接把张邕放翻制服,一面冲着张天锡高呼:“捉到张邕了,捉到张邕了!”张邕虽然恼怒,但毕竟无力回天,挣开了士兵,仰天长啸,接着挥剑自刎而死。
  张邕之死,与他的哥哥张瓘很像,都是一个血性。唯一不同的是,张瓘自杀时,先杀了妻儿奴仆满门,才自杀,而张邕来不及顾及家属,一个人上路了。
  张天锡控制局势后,刚说过的“仅止张邕一人而已”,也就作废,他不滥杀无辜,是指不滥杀张邕手下无辜兵士,而不是说不杀张邕的家族和党羽。前者,他做到了。接着,张天锡命令投靠于他的兵士,杀了张邕的全部家族和党羽。
  张玄靖年龄幼小,性格又仁慈柔弱。一连四任辅国大臣,就这样一个个死于你争我夺,惊吓得着实不轻。经历的腥风血雨多了,看的宫廷大剧多了,不熟的歪瓜劣枣,也熟了。张玄靖才觉得当凉州的一把手,实在不好玩。凉王也罢,凉公也好,州牧也罢,皇帝也好,都是最危险的职业,辅国大臣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怎么能保护他呢。这个职务,远没有乡下的孩童那般自由。
  但凉王这职务,想当难,当上了想扔也难。张玄靖只好任命张天锡为第五任辅国大臣,任使持节、冠军大将军、负责朝廷内外诸军事,辅佐国政。转了一大圈,前凉的辅国大权,以死了四个人的代价,才真正转到张轨儿孙手中。张天锡立刻成了前凉最有权势的人物。
  张天锡掌权后,终于不用再畏首畏尾的了,奖赏了他的腹心及有功之人,立即升刘肃为右将军。至此,前凉自张重华没后,张祚、张瓘、宋混以及宋澄、张邕、张天锡,遞相屠灭,前凉国运开始急剧衰败矣。
  十二月,张天锡以张玄靖的名义,正式废除前凉沿袭了四十九年的“建兴”年号(中间张祚称帝,断了三年),改前凉建兴四十九年为“升平”元年,希望前凉在他手上国泰民安,歌舞升平。自此,张天锡专擅朝政。
  张天锡命好,东晋朝廷知道他辅国后,也来凑了热闹,专门派遣使来到凉州,下诏任命张玄靓为大都督,负责陇西诸军事的凉州刺史、护羌校尉、西平公。
  张天锡辅佐国政后,前凉又基本平静了一年多。
  只所以平静,无人言语,原因无它,依然是因为张天锡“专权”。
  “专权”时代,永远只能盛产更为“专权”的“专权”者。
  当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越是危机四伏的时候,反而越喜欢学人家倾心内乱,大国偶尔爆一次争执,或许无伤元气,可小国本就不堪重负,若是几次三番地不知安份,终究难免毁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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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精华:冰斯语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几番辗转,权利终于归正,代价是鲜血,是生命。果然政治风云波谲云诡,普通人还是不要涉足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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