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生活】抱书坐等青竹变琼枝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11-11   阅读:

  
  转眼便是立冬,今年的秋季仅仅三五日就潦草收场了,当北风裹挟着雨点将小院里的银杏树、桂花树染上沧桑。心,在漫卷的桂花香中沉淀、安静,再次蛰伏于江少宾的散文集《回不去的故乡》里。
  江少宾小说化的散文就如一个坐在村口的暮年老人,面对峰峦迭起的群山,以一种缓慢、沉重、却又睿智的声调,向你讲述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这些故事总让你生出分似乎昨天才发生,又似乎穿越了几百甚至几千年,风尘仆仆地奔到你的面前的恍然……
  他说,时间像一个长途奔袭的老人,奔到牌楼,奔不动了,于是索性在牌楼前停了下来——有时候停在巢山上,有时候停在树梢上……有时候又停在某个老人的头上……
  牌楼的桃花二十岁守寡,像个苦行僧一样将一双儿女拉扯成人后,四十岁时情欲竟然如口突然掘开的老井,汹涌地奔向那个残疾的国平。可最后湮没在牌楼的人言与国平胆怯的逃离中,桃花疯了。
  江少宾的文字是这样描述的:桃花冲着老人们傻傻地笑着,袒露着丰腴的双乳。只有冬至爷爷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拄着龙头拐杖——像一个移动的“h”,慢慢地走进村外的田野。
  这文字平淡得几乎有点乏味,可读起来却让人有种犹如窗户外呼呼作响的北风灌进了体内的寒冷。
  他说冬至爷爷的魂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扎了根,冬至爷爷离开得太久了,冬至爷爷的魂得不到安宁,于是冬至爷爷的肉身也就得不到安宁。唯有冬至爷爷的灵与肉终于又归“一”时,归于属于冬至爷爷的土地时,冬至爷爷终于安宁了。
  是哦,一个生于土地长于土地,与土地厮磨了一辈子的老农民,土地才是他灵魂与肉体的最后皈依。
  面对只有十九岁就把自己匆匆嫁了的小霞,并且是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混混时,文中写道:炊烟寥落的大地上,流放着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
  好一个炊烟寥落,寥寥四字将苍凉、无奈、匮乏、心酸与伤痛等全集结在一起,顿时让我如嚼到一颗未成熟的李子,酸涩满腹,连眼泪都带出来了。
  在那广袤而又寂寥的乡间,又有多少个江少宾笔下的小霞哦,他们看似父母双全,可整个成长的过程里却看不到父母的影子。他们貌似有家,可家门里关着的是无尽凄冷与孤寂,这份凄冷与孤寂吞噬的不仅仅是小霞们的童年,更是他们今后的整个人生。
  无数个乡下孩子的悲剧,在他们的父母将襁褓中的他们交给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刹那,就已徐徐拉开了剧幕。
  他说……
  他说……
  江少宾老师的《回不去的故乡》在说……
  读《回不去的故乡》,似小时候得到一颗心仪了很久的糖果,既有想一口吞下去的贪婪,又有怕吞下后再也没有了的吝惜,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用舌头舔一舔,再重新包好,再打开舔一舔,又包好,如此地反复、乐此不疲地在二三章里逗留。
  好不容易挨到第五章时,我再次沦陷在他写看电视剧《红楼梦》的感想里。
  他说《红楼梦》的是一本救赎之书,“没有一点正经”的贾宝玉,其实是慈悲的化生。如果说眼泪是林黛玉的命,那么慈悲便是贾宝玉的魂,他经由一种众生平等的慈悲,在繁华与幻灭的迷途中自我救赎,最终实现生命的完成。
  我以为这才是对《红楼梦》最恰当、最正确的解释,是洞悉了曹老先生的魂,是读懂了“潦倒不通世务”的宝二爷的魄。在此之前,任何一篇对《红楼梦》的评说,包括那班所谓的红学家,都不及江少宾老师这段文字精彩、通透。
  尽管“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是出自《红楼梦》第十三回,当时也曾为此词震撼过,而现在在江少宾的文字里再度重逢,不知为何,丝丝缕缕的伤感如氤氲的雨雾,眼见要湮没其中时,我忙转身看向户外。
  院子里的地面铺满银杏叶子,特让人联想到翅膀沾水的蝴蝶。深红的桂花花瓣同样散落四处,古词中的落红满径也便是如此吧。瞧瞧依旧北风带雨的天空,心里想明天会下雪吗?
  此时,竟然有种抱书坐等青竹变琼枝的期待。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精华:冰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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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读一本唯美且忧伤的文字,浣洗心情,让世界安静,坐等青竹变琼枝,再将文章酿酒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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