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散文 > 情感散文 > 祭慈父

祭慈父

作者:飘如尘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11-17   阅读:

  
  秋风萧瑟,片片枯黄飘舞着落入凡尘,眼帘里一帧凄冷。爹爹,而今,您也是这落叶中的一片,离开了枝头,从此归于尘土!
  噩耗于千里之外传来,让我们如此的始料未及。无论,儿有多么的意外多么的不甘多么的不舍,无论,儿还有多少的遗憾多少的牵挂多少的悲切,您于那个开满菊花的重阳之后突然撒手人寰,连见您最后一面也是奢侈,连聆听您最后一句叮咛也已求之不得!
  儿心好痛啊,爹爹!
  当我们心急如焚的赶回老家,你静静地躺在棂台上,凭任儿孙跪在你的面前,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千呼万唤,无语亦无声。
  记得您生前常念一首“今夕是何夕,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此刻,与您只是咫尺之间,触手可及,却已是阴阳相隔,真的天上人间两茫茫了!
  再也无法将您从去往天国的路上呼唤回来,此番离去,往后余生,再见无期。
  儿明白,从此以后,回家再无爹爹喊了,儿明白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您慈祥的面容,儿明白,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您坐在门口苦等着儿的归期。
  爹爹,莫不是我们就此别过,此生再也难以重逢?
  爹爹,莫不是生死之间只是一线相隔,却要把我们分成两个永远无法交集的世界?
  此刻,您安详的闭上双眼,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望着您苍老的音容,我心戚戚然然,爹爹啊,您这一生实在是太辛苦了。三岁没了娘,七岁没了爹,这种幼小就失去双亲的人间大悲,真的让人无法想象您是如何承受的?那凄凉无比的画面总是在我脑子里反复萦绕,一个没有爹娘呵护的孩子,穿着破旧的衣衫,浑身脏兮兮,睁着茫然无助的眼神,寒冷的冬天里,卷缩在一角又冷又怕,又冻又饿,没有娘亲没有父爱。。。。。。每想自此,我总是泪流满面,爹爹,想当年您是怎样活下来的啊?
  怎样活下来的?靠好心人的施舍,靠给人家放牛割草,这期间您又历经了尘世多少冷暖多少磨难,直到15岁那年,解放军来了,您缠着人家要当兵,部队说您年纪太小了不能接收入伍,您说您没有父母了无牵挂,您说您不怕苦不怕死,到部队一定是个好兵。部队看您确实可怜,特准您入伍,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此后,您随着部队离开了家乡,行军打仗,南征北战,立下过个人二等功,三等功。打跑了蒋介石,您又响应号召,作为抗美援朝预备部队的一员,随时准备入朝参战。在部队您学会了认字写字,在部队您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有时候,我常在想,爹爹,您是真的福大命大,且不说您儿时的孤苦伶仃,就说您在炮火纷飞,枪林弹雨,经历过那麽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中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极其不易了。战争是残酷的,枪炮是不长眼的,一不留神就成了烈士,有多少和您一样的革命前辈就忠骨他乡,甚至成了无名氏,而您能够全身而退回到家乡,可见您是多么的幸运。是不是上苍在冥冥之中眷顾着您,要留下您的命来和母亲生养我们,要让我们今生和您注定父子之缘,成为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爹爹,往事种种,因您的离世而变得如此清晰如昨。您复原之后回到家乡,本不属于精兵简政的对象,可以呆在事业机关里轻松的工作,可您偏偏响应号召,回到农村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母亲犟不过您,只能选择和您一起拿着一口皮箱回到家乡,住在一间破烂不堪的老房子里。那间房子真烂啊,原本是地主家的厕所改建而成的,四处通风,因为摇摇欲坠而在中间用一根大大的木头撑着。记忆犹新,因为我就在那里出生,度过童年时光。
  您和娘亲养育了我们五个儿女,老大不幸夭折。那年月真的是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可想而知,您和娘亲为了喂养几张嗷嗷待脯的小嘴,为了几个衣能遮身的孩子,历经了多少艰辛与磨难。必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必定是田间地头,山上山下的辛苦劳作。为了我们,您没吃过一顿饱饭,为了我们您几年都没穿过一件新衣,为了我们,您放下男人的尊严去邻居家借米借钱,更是为了我们,您累弯了腰,佝偻了身子。关于您对我们的爱,这期间有多少温馨画面要去回味,这期间有多少细节要闭上眼睛去追忆,罄竹难书啊,您的爱哪是千言万语所能表达的?
  记事起,除了溺爱,您从来没打过我们,当我们做错事时,您总是心平气和地和我们讲道理,相信我们会改好。您几十年如一日的关爱着娘亲,娘亲对您发火发脾气,您只是呵呵笑着忍让娘亲的无礼。您在我们那镇里住了几十年,从没跟左邻右舍红过脸,闹过不愉快。您是吃得亏的人,干活任劳任怨,做事认真负责,当民兵营长,当调解委员都非常出色,让人信服,您是军人您更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当然您还是我们平凡而伟大的父亲!大山一样的您,88年来就这样挺着军人的胸膛,迎向世间一切风雨,就这样只有付出没有索取的将儿女养大成人,就这样嫉恶如仇,与人为善,与世无争,过着平凡的日子。
  儿在想,爹爹您活了88年,已近一个世纪,是不是有些累了?所以您如释重负的放下了一切,不见我们最后一面,不留我们最后一言,就像您身前不愿麻烦我们一点,茶水自己倒,衣服自己洗,离去也不愿拖累我们在您床前侍候一会。邻里都说您修到了,生前没有经历过病痛的折磨,就这样轻装上路无牵无挂,可他们哪知道您还有太多未了的遗愿啊!
  老家的新房盖好了,您未能住上一天,我杭州的新居也乔迁了,您未能来住上十天半月,您从小带大最疼爱的孙女马上就要披上嫁衣了,您未能参加她的婚礼,娘亲说,您早前已经打算好了,要到杭州来我新居看看,要到杭州来送您孙女入门,新衣新裤准备了,鞋子也洗得干干净净,连您孙女的上轿钱都预留好了……还有您大孙女马上就要生宝贝了,您的外孙也将再添新丁,可是,您却等不起了,不管不顾的抛下我们,让这些喜事因您的离去而终成遗憾。
  爹爹啊,儿明白您是心如空明的一个人,早已悟透生死,如若早知道您要离去,而我们已无法挽留,当时就不该让您在医院的重症室煎熬。那时您已无法言语,几次在病床上想起身,用手指着门口,原来您是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了,不想在医院了却一生,想回家安魂。可是惊恐担忧之下,亲人都不明白您的心意,只想着怎样才能将您救治怎样才能将您留住不走,而使得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孤零零地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一大家子在您生命弥留之际赶来,却只有您的儿媳妇小林见上您最后一面,而我们还在千里之外的杭州等待着回家的车。
  接到您病危那一刻,我们担忧害怕极了,零时再接您离去的噩耗,在杭州的我们都已哭成泪人,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到您的身边,送您最后一程。爹爹啊,儿能想到风烛残年的您终将要离去,却没料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突然,因为您除了60岁时胃出血住过一次院,此后30多年来从未得过病,从未吃过药打过针,每餐还您能吃上一大碗饭,除了腿脚有些不利索,您红光满面的精神好极了,谁能想到心梗,脑梗双双袭击了您,让您这老战士再也无还手之力了。
  您就这样心有不甘地离开了,哪管那张张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哪管那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唤,哪管那六十多年陪伴着您的发妻,哪管那想要留您却留不住您的儿孙?
  留不住您啊,我挚爱的父亲!明里暗里泪水都哭干了,娘亲也罢,您的子孙也罢,还有您所有的亲人,都在为您的离去泪垂作帘。特别是您的儿媳小林,几度在您的身前哭至昏厥。别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儿媳妇怎会为公公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只有儿,只有爹爹您,只有娘亲才明白她有多么地爱着您们。
  小林嫁到我们家来,十年如一日的关爱着您和娘亲,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给您们准备好,三天两头给您们老俩口打电话问寒问暖,回到家给您们端茶倒水,给您们抓肩按背,她一直待您们如亲身父母,比您们自己的子女都还无微不至啊!爹爹,您和娘自是能感觉到小林对您们的爱和关心,所以您们逢人就夸,说您们有个能干又孝敬的好儿媳,言语中洋溢着对她的爱意和喜欢,即便她是一个外来媳,却因她的孝道在当地已然留下了最好的口碑。
12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精华:冰斯语

上一篇: 《 公聪若愚,心如蝶舞

下一篇: 《 去路远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至亲阴阳地,泪洒衣襟。书怀念之情,千章难写尽。唯愿来生,我们依着今生未了的执念,继续将父子深情上演!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