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橘子出嫁前夜

作者:西部井水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11-26   阅读:

  
  橘子出嫁的日子选在了冬至。村里人关于这一天到底好不好,分成两派。一派说,这是最好的日子,冬至即日起,阳气逐步上升,万物开始复苏,象征万事吉利。反对派说,冬至是节气的分水岭,把冬天分成了两半,分可不好,婚姻贵在和,夫唱妇随,和和美美才好,不能分开。这话也只是众人私下里说,也没人在主家面前说长道短。
  冬至前一天晚上,家里灯火辉煌,一派忙碌和喜气,来了好多帮忙的人,做饭的,烧水的,不管干啥的,都是乐呵呵的表情。几个长辈们也忙着给橘子洗头刮脸,收拾嫁妆贴喜字。这时候,橘子的姐夫来了,大家都以为他是来帮忙的,谁知道他蹲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闷头抽烟,脸色阴沉。不知道抽到第几根烟的时候,他呼地站起来,把烟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大声地说道,你们都停了吧,不要忙乎了,橘子明天这婚结不成!这一句话就像炸雷一般,所有人都惊呆了。橘子的爹忙问,你这是啥意思?橘子的姐夫说,橘子已经是我的人了,她肚子里有我的血脉!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橘子。橘子脸上的红晕立刻消失了,变成铁青。片刻沉默之后,她抹了一把眼泪,猛然向着院子里的井口扑过去。就在她揭开井盖的时候,还是被大家拉住了。
  
  橘子和姐夫的这点纠葛源于橘子去姐夫场里打工。橘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在家闲着,正好姐夫在镇上开了一个孵化场,孵小鸡、小鸭和鹌鹑,场里缺人手,姐夫就请橘子去帮忙。那是很早的时候,刚刚开放,农村的孩子还找不到打工挣钱的地方。橘子问姐夫,孵化场是干什么的?姐夫说,抱鸡娃。橘子笑了,笑得眼睛里流出泪水。她说我不当老母鸡。橘子在姐妹中是最漂亮的,一笑两个甜甜的酒窝就出来了。姐夫非得要橘子去不可。橘子说让我想想。但她始终没有给姐夫回话。最后还是姐姐出面,说来吧,你不来你姐夫整天和我吵。橘子见姐姐这样说,就去了。橘子的爹很高兴,因为女儿都能挣钱了。橘子不仅挣了钱,而且学了技术,长了见识,拿起一个鸡蛋对着阳光一照,就知道能哪个是受精蛋,哪个是无精蛋,无精蛋是坏蛋,孵不出鸡娃。可是,橘子干了一段时间,每天回来闷闷不乐,心神不宁。她爹问说,娃你咋了?橘子对爹说,我不想到姐夫的场里去上班了。她被爹骂了一顿,说那么好的事情,活儿又不累,你不去干什么?在家吃闲饭吗?橘子没办法又去了。
  
  橘子的父亲现在才后悔,当初同意橘子去姐夫场里打工是个错误。后来女儿不去了,肯定有什么事情,更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骂着让女儿再去。父亲问橘子的姐姐,女婿说的是不是真的?女儿无可奈何地说,是真的。这地方,有个陋俗,叫做小姨子的半个屁股是姐夫的。所以,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仅仅半个屁股那么简单,他要全霸占了!橘子的姐夫仗着有钱,横行霸道,谁也不放在眼里。不仅橘子的姐姐怕他,橘子的父亲也有点惹不起。他没有办法,思前想后,最后去找村长商量。
  村长听这事,说,太欺负人了,难道没有王法了?有一句话叫做邪不压正,你不要怕他,看我的。村长把橘子叫过去,问她有没有怀了姐夫的孩子这回事。橘子说,姐夫在场里一直纠缠我,我不理。有一次,他让我陪他喝酒,后来我醉了,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姐夫坐在床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没有怀孕。村长把橘子的姐姐姐叫来问道,你说说,这个事情应该咋办?橘子的姐姐哭着说,他把我就没当人。他要做啥,谁也挡不住。我要是不同意,他就和我离婚,但我不想离婚,不想散了这个家。
  村长把橘子的姐夫叫到一边,递上一根烟说,兄弟,明天橘子出嫁,明媒正娶,这是天道,谁也挡不住!你我都是去吃酒之人,我只问你,是要吃罚酒还是吃敬酒?橘子的姐夫说,村长此话怎讲?村长冷冷一笑道,要吃敬酒,明天让新郎新妇敬你三杯!要吃罚酒,咱现在就到派出所,这是法治社会,没有超越法律之人!你做的这事,是仗势强占民女,外加涉嫌用酒迷奸,这是实际上是强奸!告了你,你至少得受六年牢狱之灾,到时候,你的老婆家财都是别人的了!橘子姐夫一听就软了,手里的半截烟也掉到地上,说,村长,我愿吃敬酒!村长说,好,明天敬你三杯,从此再莫打扰橘子的生活!
  然后,村长给橘子的父亲说,明天冬至,黄道吉日,阳气上升,终将压倒邪气,你只管放宽心,照常嫁女,大吉大利,完事无忧!也对橘子说:不要哭,放开心,喜事嘛,高高兴兴的,我相信再不敢有人阻拦你的婚姻。一家人听了,脸上浮现出了轻松的表情,橘子也是,但是,她心里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关于明天,关于这一生,还要好好想一想,再想想。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精华: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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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冬至是人生的一个路口,一个罗生门般的路口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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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7

  • 冰斯语

    橘子的姐夫太无耻可恨了,最后请他吃敬酒太便宜他了希望橘子未来的日子不被这个坏人打扰

    2021-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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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玩月

    橘子是该再想想,冬至上升的阳气压不压得住不胫而走的流言,这第二天的婚事到底是喜是悲……
    大哥讲的故事可真现实!

    202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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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扯得就是现实。我很期待后续。

    202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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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寄北

    喜欢这种戛然而止的写法,把愚昧无知胆小并妥协于“自古以来”的让人可恨可叹又真实存在的一类人展示得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种小说人物在其虚构的地址上越习惯成自然,越让读者的无力感加强突出。

    202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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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吟湄

    赶了点,还有故事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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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一波三折才叫文章。你这起起伏伏的,看的我一惊一惊的。好在村里有一个知法正直的村长,他是党员不?哈哈。开玩笑了。总感觉你这文章和美人的一样,似乎还可以在写下去,因为更大的冲突还在后面,好戏刚刚开始。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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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唉,看了好气人,井水老师倒厉害了,把我套进去了,傻傻的生气,明知是假的。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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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喻芷楚

    邪气在左脚,正气在右脚,是冬至的分割线,橘子的霉运在冬至前,冬至后便是向春天出发。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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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梨涡小篆

    这就算完了?这娘家人太好说话啦,没打那货,也没讹个十万二十万。作者太仁慈。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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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梨涡小篆  投鼠忌器,打不得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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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梨涡小篆

      @西部井水  您的文笔没得说,这么短的篇幅剧情不断反转。但是我觉得如果亲爹知道自己女儿被人糟蹋了,稍微有点血性都会跟他火拼。除非这家人是真的无能到了极限。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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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梨涡小篆

      @西部井水  就是怕毁了女儿的名声,坏了婚事。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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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梨涡小篆  这也只能说是胆小愚昧吧,而且问题不在父亲一个人身上。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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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喻芷楚

    恶霸姐夫想以强势威胁橘子和她家人,好在村长有胆识,压制住姐夫让婚礼如期举行,只是婚礼后呢?是橘子的担心。也是故事的留白,冬至阳气上升,或许橘子应该学会斗争,像村长拿起法律的武器才是争取自身幸福的王道。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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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喻芷楚  谢谢美人!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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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梨涡小篆

      @喻芷楚  这家人窝囊透顶。感觉作者可以再补充点他们的愚蒙与懦弱。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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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喻芷楚

      @梨涡小篆  乡村人有霸道的,更多的可能就是这种弱弱的,看着叫人生气的。为了钱不分文中父亲对女儿的不情愿回到姐夫场里不闻不问是助长邪气的推手,姐夫之所以敢大闹丈人家就是看到一家人的窝囊,幸亏有村长。如果父亲是个有胆量的,那就有必要追加几笔,我是这样看的。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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