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的小谭医生做事很稳重,他总是轻言细语地询问母亲的疼痛情况,每次按压母亲的肚子前,都会把自己的双手给搓热。
母亲得知他与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同年时,很是喜爱,更多的是信任。她多次在小谭医生跟前,说自己的心里话。
每天早上主任医生都会带队查房,我总能看见她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医生与实习医生。那场景,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病床上躺久了,母亲的腰椎盘突出发作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时不时发出很小的“啊哟”声。
一天下午,李泓俊主任带着一位实习医生来到母亲的病床前。她用自己那暖和的手,按了按我母亲肚子周围的各个器官、询问了我母亲的疼痛情况。
我看见她轻敲母亲右边的腰部时,母亲发出了一连串的“啊哟”声。
她看着母亲说:“您这个样子,还是不能进食,先试着喝点水。如果喝水还痛的话,告诉我们。如果痛得厉害,只能放到ICU病房去。ICU可不是个好地方,没这里热闹,也没人陪,待在里面会有点害怕。”
当时我听了,心里在偷笑。我知道,李主任对母亲使用的、是心理暗示法,她是希望母亲能够用自己坚强的意志配合医生,早日把病给治好。
李主任走后,我故意夸张地说:“娘啊,您下次可不要乱哼。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下次还乱哼,小心医生把您给放到ICU去!当然,如果是腹部痛、您一定得说出来。如果是腰椎盘突出痛,请您忍住!”
哥哥们做事勤快、能干,而我,做事不能干、嘴巴倒是勤快。我时不时给病房里的人讲笑话,逗得她们哈哈大笑。就连痛得做“鬼叫”的母亲,都笑得停不下来。
在母亲出院的头一天,我唱了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病房里的人出奇的安静。
办理出院手续的那一天,谭医生说:“你们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尽管打电话到我们消化内科一病室,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想办法解决。你也可以直接找我!”
谭医生是个暖心的大男孩。在我陪护期间,他总是很耐心的教我到哪里划价、到哪里拿药。母亲出院时,我再次迷糊。他说:“你别怕。”他立马跑去护士柜台,交代当班护士把药拿给我。
在陪护母亲的那些时日里,我发现消化内科是一个有爱的科室,也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科室。
它不会因为谁打了招呼或者谁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工作,所受的待遇会有所不同。他们不接受任何病人的请客送礼,对所有的病人都一视同仁。
母亲回家的当天下午,我们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急救。
也许是母亲福大命大,命不该绝。我回家看母亲,父亲与大哥都在,母亲独自一人在卫生间洗澡。
大哥问父亲:“娘老子不会晕在浴室里了吧?这么久还没出来。”
父亲说:“没事!你娘这么多天没洗澡了,洗久一点正常。”
大哥再问的时候,父亲去了阳台。我听见母亲喊我的小名:“妹子,我脑袋发晕,站不稳了。”
与大哥正在聊天的我飞奔过去,双手扶住母亲。我想,她休息一下,应该没事。严重缺氧的母亲眼睛缓缓一闭,向我的右前方倒了下去。
电影里的场景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拼劲全力,死死拿住母亲的手,用脚抵住了她向下倒的地方,大声喊着大哥的名字。
大哥跑了过来,我脱掉身上的风衣、快速包住了母亲发软发抖的身体。兄妹二人合力、把母亲抬到了床铺上,用被子包裹好发抖的母亲。
大哥连说了几句快打“120”,我没回答他。
我告诉有点耳背正在阳台上忙碌的父亲,母亲洗澡缺氧晕倒了,我拿吹风机把母亲的头发吹干。
母亲醒来,我拿温开水给她喝:“娘啊,如果您心疼您的儿女,请您认真健康的活着。没了您,我们三兄妹就像那飘在水上的浮萍。”
“您仔细看看,我们都老了!都经不起折腾了。您曾经高大的大儿子,如今也开始“缩”个子了。您住院之前,他的皮肤是白嫩白嫩的,像个白冬瓜。如今您看,黄冬瓜一个。我与小哥,也好不到哪去。”
“人家小谭医生好不容易把您给抢救过来了,您这么一折腾,差点前功尽弃。”
“您的肚子痛了这么多天、也拉了这么多天,还躺了这么多天,十二天里,您没吃一点东西就洗澡,换做是个年轻人,也吃不消。”
“以后您一个人在家时不能洗澡,洗澡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每次洗澡的水温不能太高,洗澡前要喝一杯温开水。”
我的内心是自责的,人家都是女儿帮母亲洗澡,而我没能尽到做女儿该有的责任。还好,这次让我及时护住了母亲。
如今母亲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了,感恩老天,感恩所有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