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小说 > 短篇小说 > 康爱国

康爱国

作者:金陵叟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5-24   阅读:

  
  第一节
  自从父母来南京生活后,老家有好多年没回去了,这次因为公事去临近的一个乡镇,于是绕道回去了一趟。堂哥金大热情的招待了我,用线网到池塘里捞回一条大白鲢,又叫堂嫂炖了一只老母鸡。这老母鸡的味道真地道,有一股纯正的香味。席间他不无遗憾的说,要不是晚上要去跑筹子,一定陪我一醉方休。听说跑筹子,我来了兴致,提出陪他一道去,在一道说说话,也免得他一个人寂寞。
  什么叫跑筹子?这是我们当地的一句俗语。棠河每到汛期,村干部就组织各家各户到河堤上防汛。每隔里把路搭一个防汛棚,相隔一个或两个小时,就从第一个防汛棚发一个尺把长的竹签,依次往下传,这就叫跑筹子。送筹子的人如果发现哪儿有管涌或别的险情就立即汇报。
  堂哥今夜值的是晚8点到早6点的班。我们去的时候,远处天边有闪电,真担心今夜有雨。
  到了没一会,堂哥只喊腰疼。应急灯下,他龇牙咧嘴的,脸蛋都扭曲了。
  “会不会刚才去那边解手遇到脏东西了?”他抬起头看看我。
  防汛棚后面是龟山,上面林林总总的有不少坟墓。有些坟墓年代十分久远,据说太平天国在这儿还留下一个万人坑。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呀神的?”我宽慰到:“看架势,这是肾结石或胆结石发了,赶快去医院吧!”
  我打通了堂哥家的电话,叫大嫂骑一辆自行车来,带堂哥去医院。一会儿,大嫂急急忙忙的来了。大哥蜷曲在自行车后,大嫂推着他去几里路外的乡卫生院了。
  我躺在蚊帐里,一边担心着堂哥的病情,一边寻找着一些儿时的回忆。
  “金大在吗?出来接筹子了!”外面响起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
  “好的,就来!金大生病去医院了。”我拉开蚊帐,打开应急灯,只见河堤上站着一个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妇。虽然夜不是很深,但夜幕里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还是不禁让人想到了《聊斋》里的女鬼什么的,更何况是在龟山下。
  她一边用手挡住灯光,一边问道:“你是谁呀?怎么没见过你?”
  我赶忙把灯光移开,下床解释道:“我是金大堂弟,今天从南京刚回来。”
  “哦,是金家三叔呀!听说过。你这灯省着点用,今夜有雨,别到时候派不上用场。”她提醒我后又自我介绍:“我叫李萍,是成标老婆,就住在村西头。”
  我想起来了,成标就是那个小时候喜欢拖鼻涕的小子。
  我灭了灯,接过筹子,向下游防汛棚走去。这时候天上落下了雨点,虽然很稀,但雨点却很大,我知道马上就要有大雨了。送完筹子回来时,雨点已经很密集,还伴有雷电,我赶紧钻进蚊帐。
  刚要躺下,防汛棚子外一个男子在问话:“老板,我能进来躲雨吗?”
  我出了蚊帐,在一个闪电里看见一个西装革履夹着皮包的年轻男子跑进棚子里。
  “没事,坐坐吧!”我递给他一个小木凳,并打开了应急灯。
  “谢谢!这灯就别开了,太费电,一会有正事反而不亮了。”他示意我关掉应急灯。
  “你是来查河堤的乡干部?”我看他的打扮不像农民,于是这样问道。
  “哈哈!”他笑道:“我哪是当官的命呀!我是做生意的,在街上开个小铺子。本打算到县城去办点事,这不赶上下雨了?”
  他打量了我的防汛棚,问道:“你一个人值班不害怕?后面可就是龟山呀!”
  “怕什么?那有什么鬼呀狐呀的?你相信有鬼吗?”我很自信的回答道。
  于是我们的谈话就落到了鬼的话题上。
  第二节
  “其实不但有鬼,而且我还知道灵魂是可以投胎转世的。”尽管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语气是平静的,看来他不是故弄玄虚。
  “你怎么知道的?不妨说出来听听。”我和许多人一样,虽然不相信有鬼,但对鬼故事却很感兴趣:“不会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吧?”
  听到我这话,他笑了,笑得那样胸有成竹:“还别说,还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但知道我上辈子是谁,上上辈子是谁也知道。”
  做生意人会吹牛,但这时候有人陪我聊天,我是很乐意的,而且还是关于他自己的鬼故事,我当然愿意洗耳恭听。
  “那说说你前世和前前世的故事吧!”我催促道。
  他用手一指龟山的方向:“这山顶右边大桂树下有一个叫曹祖杰的坟墓,那就是我的上上辈。”
  雨哗哗的下了,身边的蚊子嗡嗡的叫,我提议道:“到蚊帐里,你慢慢说,我还真想听。”
  我们两进了蚊帐,盘膝对坐。他把他的两次投胎转世的故事向我娓娓道来。
  “曹祖杰是解放前一年死的。他是棠河三里湾子曹家大庄子人,是个大户人家,也算是四世同堂。全家三十多口没分家,不过各个房头经济上又有一定的独立性,除全家公田里的收成交给老奶奶外,各房自己在外打零工做小生意赚来的外快是不上缴的。
  曹祖杰农闲时做贩猪生意,从棠河一带收肥猪运到南京下关或浦口去卖。解放的前一年夏天,南京的猪肉价格出奇的高。他见有利可图,就从开钱庄的林老板那里借了100块大洋,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整整装了一大船肥猪。真是偏财不发命穷人,船刚到下关码头,呼啦上来一大队持枪的国民党兵,把猪全部赶走。他哭着要钱,被人家打了几枪托。还有几个拉开枪栓,把他吓得一头钻进船舱里,这才留住了一条小命。
  当他垂头丧气回家时,全家人都傻眼了。林老板更是天天带人来讨债。老奶奶召集全家人,想把田卖了替他还债,可几个叔伯、兄弟一个个不吱声。他知道,这田是全家的命根子,一旦卖了,几十口人就没了活路。一天,他把老婆送到了娘家,把儿子递到了老奶奶手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穿戴整齐后,弄根绳子吊在床头上。”
  这故事我小时候听别人说过,后来那老奶奶还是把田契抵给了林老板。不过曹家就此因祸得福,解放后划成份是清一色的贫农,要不然凭那么多田不是地主也至少是富农。
  “那你第二次投胎呢?”我虽然怀疑他是把听来的故事安装在自己身上,但还是喜欢听这样的姑妄之言。
  第三节
  “你认识一个叫杜正根的人吗?”他问道。
  “听说过这个人,他是我外婆那个大队的。我小时候见过他一次,是在我舅舅他们的一个牌局上,好多人推牌九,他是其中之一。好像是榔头头,长马脸。”我极力的回忆到。
  “是的,就是那个人。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远处一个闪电打来,他专注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杜正根就是我的前身。刚才你说推牌九就对了,杜正根本来是一个本本份份的庄稼人,一次到红光河挑河泥,晚上没事就跟人学推牌九,可一学会就上瘾了。一年春节前家里揭不开锅,他就向老黄头借了30块钱去推牌九碰运气。”
  说到老黄头,我想起来了,他是公社黄主任的父亲,平时放高利贷,也算是富甲一方的主儿。每次到外婆家,那个有一个大院子几十间青砖红瓦房的就是他家。据说他有三个老婆,还住在一道。
  “杜正根赌了一夜,30块钱血本无归。回家时,老婆在被窝里哭鼻子,老黄头坐在屋外抽烟。老黄头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这钱是打水漂了,于是提出一个条件,叫他老婆陪他睡30次,算是抵债。他没办法,只好同意。当时老黄头就进屋睡了他老婆。
  “除夕那天,他老婆拎着包裹,自己跑到老黄头家,从此再也没回来。
  杜正根也去找过几次,但老婆就是不见面。他跑到公社去找革委会黄主任说理,刚一张口,几个办事员哄堂大笑,他落个大红脸。从公社回来,喝了半斤白酒,关上门,在屋梁上上吊自尽了。现在坟墓也在龟山上。”
  “你是怎么能记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呢?是荀大先生说的?”我还是怀疑他把听来的故事当成自己的事情了。荀大先生是我们这一带很有名的灵异学大师,据说能通阴阳两界。
12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推荐:欧阳梦儿

上一篇: 《 浪子柳三

下一篇: 《 丁香花

【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此生没见过鬼也没遇过神,金先生以康爱国三世为人的故事论证了所谓灵魂转世并非虚妄的说法。但我看到的却是穷人在哪朝哪代都不得好死无法善终的悲哀。银行,这个垄断行业,信用卡的陷井跳进去是要死人滴。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