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想都没想,回头对阿妃说:“哎,我说,你下班取两万给胡哥。“一副老板交代会计的口气,哪里有商量的余地?你当阿妃是取款机啊?
小胡立刻一副谄媚的嘴脸,低头哈腰摇着尾巴跟在司空后面。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这个借两万给一千也要的衰人,纯粹是忽悠,何况他在炒股,白拿别人的钱当无息无期贷款去赚钱,要是套牢就血本无归了。
我“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阿妃没囊没气地隔着玻璃墙双手合十,冲我做着拜求的手势,让我别说话,还表情紧张地偷看司空的背影。我恶狠狠地对着那两个狼狈为奸的臭男人后脑挥拳,又咬牙切齿地对阿妃做着掐死她的动作。
唉——!都说红颜薄命。暖暖快五岁时,阿妃被查出癌症晚期,司空瞒着她。我知道消息失魂落魄地跑到医院看她,走到病房门口,看见阿妃背对着我盘腿坐在床上,司空在给她喂饭。几天过去他像变了个人,面容瘦削憔悴,鬓边早生华发。见我抱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他也不理会,轻轻地和他媳妇打趣:“想让我天天陪着,你也不必用这个法子嘛!”
“哈哈……”阿妃开心地笑。
“呵呵呵呵,就会傻笑。好好配合治病,好了回家我好好爱爱你。”他说着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我愤怒了:“嗨嗨嗨!光天化日,公然肉麻,不仅有伤风化,简直无视我的存在,毒害我纯洁的心灵!“
公休,我抽空去司空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带孩子借钱做家务我都没问题。司空去医院了,他爸妈过来看孩子、做饭。他爸爸曾经是领导干部,老两口只有一个独子。聊起司空时,老妈妈直叹气:“大骏要把房子卖了,给媳妇治病。我们劝他,我们的退休金都不低,需要钱可以资助一些,没了房子,将来他和孩子可怎么办哪?唉!没人能劝得动他,和他爹一个脾气。”
公司经理退休了,提名司空接任职位,我深为他高兴,没想到他却递来了辞呈:“我家妃子的治病高于一切。”
我劝他说:“你要补偿妃子可以用别的方式嘛。”
“别替我找借口。”他平静地说,“我要全天候陪着她,活一个月是一个月,每天都是赚的。再说晚期病人也有活过五年的。”
十一个月后,他的妃子还是香消玉殒了。卖房子的六十万元,他给老婆治病花了三十五万,送给岳父母养老十二万,剩下十三万他带着暖暖在偏远的地段租了一间房子,打算重新求职,把孩子养大。
暖暖的学校在我家小区门口,司空新找的工作离这里比较远,跑不赢的时候会打电话来,让我先接孩子回我家。这一天,我接了孩子,做了她爱吃的菜。司空来时,我添了一双筷子,留他一起吃。
经过一年多的疗伤,司空守着女儿,悲伤的心绪渐渐平复。朋友们开始为他张罗续弦。我问他是怎么想的,他说:“我的要求简单,只要对我女儿好,暖暖也喜欢她就行。我自己好办,对方要是看上我,爱情不爱情的,我都会死心塌地的把日子过好。”
“为了女儿找对象?这话能想也不能说呀!你让对方情何以堪?”我又好气又好笑,脱口而出。
“还是双方心明眼亮好。我一个爷们儿,哪能只为自己活着?”
这种爷们儿,表面上是太好面子了,掀开面子,底下全都是情义。人前你给足他面子,人后他能给你当马骑。听了司空的话,我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先期投入和未来收益——识货的女人要是遇到这样事业有潜力,为人有情义的爷们儿,哪怕倒贴也值了!况且阿妃已经试过了,贴过去准会有爱情。怪不得她婚后这些年,那神情一直都像初恋似的,死前虽然饱受病痛折磨,遗容却像甜蜜的睡态一般。
我两只眼睛研究着夹在筷子尖上的虾仁,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如果……嗯,如果你要是愿意为脚下这套房子支付月供的话,那么,房主倒是可以考虑友情配送你一个孩子妈妈。”
他顿时两眼放光,刚说了两个字:“碧霞……”就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激动地站起来,不留神脚下一绊一个趔趄,单腿跪下了。我笑着忙摆手说:“哈哈哈哈……免礼免礼,爱卿免礼平身!”
暖暖在一旁奶声奶气地喊我:“妈妈!”她看懂了!
“哎——”我受宠若惊地抱起暖暖,把脸埋进她的怀里,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
好暖暖,你一定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和我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