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東京の秋

作者:西部井水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2-09-14   阅读:

  
  东京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刚进入8月,按说节气还在夏末,但太阳已经失去了锋芒,变得软软的,空气也凉凉的,树叶在枝头发呆,行人都穿着比较厚的衣服。日本国前首相安倍晋三走在大街上,虽然穿着西服衬衣,打着领带,还是感觉凉风飕飕。这凉风不是从他衣服的空隙处进去的,而是顺着他脖颈上的两个破洞不住地往里钻。
  这两个破洞是一个叫山上的可爱的日本小伙子给他创造的,让他痛苦了几秒钟,或者一直痛苦着,只有他自己的知道。要是放在从前,不要说脖颈上的两个破洞,就是算是少两条腿,少半个脑袋,也会有人给他想办法弄个新的来安上。可是现在就没人搭理了,一是不当首相了,成了阶下之人,嗯,也不是什么人类;二是成了鬼,虽然还在人间游荡,但毕竟是一条鬼。而且他还不同于一般的鬼魅,有人给他起名叫“无肠鬼”!无肠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没有肠子了?他摸摸自己的腹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估计连屎尿都没有了。一想到这里,身边的树叶子就噗簌簌地落了一片。
  这狗日的,缺了八辈子大德,掏了我的肠子干什么?熬汤喝吗?安倍晋三一想到这事就来气,就破口大骂:岸田文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但是,气归气,过后还是很平静,毕竟肠子这东西,对于活人有用,对于一个鬼,已经没有什么价值。虽然他每天还是像活着一样,要吃东西,早餐吃香蕉、纳豆、米饭、生鸡蛋(拌在米饭和纳豆里吃)……但是,毕竟不是人了,吃东西也没有那么讲究和规律,碰见什么吃什么,没有吃的就到垃圾桶里和流浪狗流浪猫去抢食,不管喜不喜欢。不过,对安倍晋三来说,所谓吃,也不是像人一样,更不是像以前当首相的时候,大快朵颐,而只是用鼻子嗅嗅气味儿,就算是吃了。虽然很多味道是他不喜欢的,特别是垃圾袋里的味道,实在是臭不可吃。
  想到美味,他就想到自己的老婆。他死了最初的几天,都是他的老婆每日按照他的饮食习惯每日给他供冥食,虽然也只是供了几天就收摊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回家看看有饭没有,也许他老婆有事耽误了。他东拐西窜来到了自家熟悉的门口。小院子的门紧锁着,门口的樱花树也没有了春天的荣耀和自信,在秋风里孤独地站立着。地上只有一些枯叶,依旧没有冥食,更可气的是门口还拴着一只猫。这是他老婆的贴身宠物,比她的儿女更金贵。其实,不是他老婆爱养猫,他的老婆本来是喜欢狗的,养过好几只狗。但是,当安倍晋三当上首相之后,她的老婆就不再养狗了,而是把狗卖了,重金买了一只金色的猫。因为在日本,只有平民和地位低下的人才养狗,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养猫,因为猫是高贵的象征。安倍晋三自然也喜欢上了这猫,整天跟它耳鬓厮磨,亲如骨肉。可是今天,同样是这只猫,它的态度让安倍大吃一惊。只见它瞅着安倍晋三,两眼露出凶光,嘴里发出低沉而犀利的吼声,仿佛不是见了自己的主人,而是见了魔鬼。安倍晋三一想到自己真的是鬼,心里的也就释然了。但是,在这样的怒怼中,他是进不了院子的。他只好大声喊自己的老婆。可是,任凭他喊破嗓子的也没有人答应。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的叫声自己的老婆是听不到的。但是,很显然,把猫放在的门口,就是不让他进门。因为鬼是怕猫的,安倍自己此刻就胆战心惊。于是,他只好落荒而逃。直到想起那只猫是拴着的,并没有办法追赶,才停定下脚步定下神,骂一声:臭婆娘!变心这么快!
  没得到吃的,他又想到自己九十多岁的老母亲。母亲也是每日给他供冥食,也是一样地放在地上,像猫食,同样也只几日光景,完全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走过几条马路,便到了母亲的门前。不出他所料,地上什么也没有,大门紧闭。更让他失望的是,门上竟然赫然地贴着驱鬼符!可见母亲也变了心。妻子变心,情有可原,可是自己的老母变心,让安倍晋三顿时如五雷轰顶,瘫倒在地。他大声地喊着:母亲,母亲,我是安倍晋三!可是,没有人回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暴怒地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大门大喊:八嘎,八嘎,难道你死了吗!喊过之后,一摊手,又转身去找吃的。
  路过一个料理店,他闻到了一种很冲的腥味。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稚魚の醤油漬け(酱油腌幼鱼)。这在日本是一种重口味的食物,就是把出生不久的小鱼活生生地放在酱油里淹死,然后食用,也不能腌时间太长,鱼刚刚死最好。虽然安倍晋三很喜欢这个东西,但是,作为首相或者社会的公众人物,他从来不敢吃,怕自己嘴巴腥臭味。现在,饥肠辘辘,而且什么也不是了,他便放开胆子大口地“吃”起来。他突然感觉站在门外这样大口“米西”有失身份,于是径直走进店里。门口的门迎视而不见,任凭他走进去,在一个空餐桌前坐下来。
  他一边贪婪地米西着,虽然桌上空空如也,一边听着邻桌的几个人议论新闻热点。而议论的主题竟然是关于他安倍晋三遇刺。这让安倍晋三很感兴趣,终于可以听听民声,以至于他停止了美食。只听一个说,保安厅有啥错?都是安倍晋三干的坏事太多了,才惹来杀身之祸。另一个说,你还别说,这事说明,日本社会还有正义在,太难得了!一个说,全日本都应该给山上捐款,让他和他妈妈过上幸福日子!另一个说,安倍晋三挨枪子儿活该,死有余辜!安倍晋三第一次听到民间对自己的评价,有点沉不住气,想过去和他们辩论,可是,谁知还有比他更沉不住气的。只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冲过来,大声地喊着,胡说八道,安倍晋三是要入靖国神社的,因为他是日本的战神,战神,他是伟大的战神,你们在亵渎神灵,知道吗?你们都要死的!那人说着,啪的一声拍翻了桌子。于是,双方厮打起来。
  安倍晋三在混乱中离开了料理店。虽然那些负面的议论让他极为不爽,但是后面那个壮汉说他入靖国神社的话,让他心动了。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到靖国神社参拜,不知道进献了多少美味食品。正在想着,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喷出几个死鱼来。当然,他想,自己没有敬献过酱油腌死鱼!突然,他灵机一动:何不去靖国神社呆着呢?有吃有喝,免得再为吃饭四处奔波。
  于是,安倍晋三来到靖国神社。到了门口,他低头哈腰地向门卫自报家门,谁知门卫视而不见。安倍这才明白了,自己是鬼,人家看不见的。他整整衣冠,像以前一样,迈着沉稳的步伐,低着头,双手貌似托着美食,虽然两手空空,庄严肃穆地走进靖国神社。进去之后,里面的场面让他很吃惊。从前的靖国神社可不是这样的,里面鸦雀无声,一个个写着死人名字的木牌位肃然地排列着,感觉神圣不可亵渎。可是,现在的场景是群魔乱舞,人声鼎沸,不,是鬼哭狼嚎,有的在打架,有的在抽大烟,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挠痒痒,有的在吹牛……里面哪里是人,完全都面目狰狞的魔鬼。大概因为安倍的闯入,让这些鬼众也愣了一下,顿时停止了喧哗,而且鬼众瞬间消失,又变成了一排排木头牌位。
  安倍晋三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他定定神,立刻向众牌位下跪致礼。礼还未毕,便听得有声音高叫道:下跪者报上姓名来!安倍晋三磕头如捣蒜地说:前首相安倍晋三,小鬼安倍晋三。又听那声音道:安倍晋三,你今日可有冥食奉上?安倍说,小的今日来得匆忙,未有冥食。那声音怒吼道:八嘎!没有冥食,你来做什么?来呀,给我打出去!安倍晋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看不见的棍棒如雨点般打在头上,疼得他大叫着往外跑。跑到门外,打击才没有了,但是还能听到后面咒骂的声音。安倍的坏运气接踵而至,才出鬼窝又见鬼。惊魂未定的他又看见门口来了两个小鬼,拿着铁链子冲到在他面前。
  饶了安倍晋三吧,下次一定来献上冥食!安倍对那两个小鬼说。一个小鬼说,什么冥食不冥食,是阎罗王让我等来捉拿你的!安倍晋三不解问,为什么捉拿我?还不是阎罗王老爷子召唤我来阴间的。小鬼说,是啊,是他老人家让来的不错,但是他说你活着是恶人,死了也是恶鬼,所以要把你下油锅,炸一炸,这叫锅葬,锅葬之后,你就没有了那些坏心眼,否则你还会害人,不仅害日本人,也危害全人类。安倍听了,极度绝望,但跑也跑不了,只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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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沁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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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新时代聊斋啊。恶人死后也不得安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连最亲的人也避而远之,可见实在招人烦了。最可笑的是人屎宴,一众政客食之而不觉得恶心,可见他们臭味相投,同一路货色。讽刺的辛辣,骂的痛快。赞。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讽刺小说,参加秋的征文,带来别样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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