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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

作者:杨博文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5-27   阅读:

    巍巍的祁连雪山之下,两座佛塔双峰鼎立,殿宇亭台错落有致,清应寺和罗什寺的钟声遥想呼应,这就是凉州城给人的最初印象。
  地处西北一隅之地,可是这里的商贸和文化足以与任何一座中原古城相媲美,在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集市,粗犷的叫卖声、吆喝声延续了千年,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隔壁绵延到了天际,通向那遥不可及的西域,最是文人墨客情感交集的柔肠所在。
  城北有一乡宦,在此地也算望族,只因明朝嘉靖年间出过一任县令,所以子孙每谈及于此都无尚荣耀,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做长途贩运的营生,如今店铺开到了西安,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在本地向来说一不二。只是这张家人丁单薄,老来得子,所以对这根独苗宠爱有加,要月亮不敢摘星星,久而久之,积攒了一身坏习气,年过而立,依旧游手好闲,纠结本地一些痞子流氓放鹰斗狗,街坊领居都敬而远之。
  本就不是读书料,装腔作势应付过雍凉书院的先生,急不可耐的邀狐朋狗友到酒肆吃酒,此人家境富裕,出手阔绰,所以总会有一大批随声附和趋炎附势的狗肉朋友常伴左右。这天酒醉微醺失了兴致,便踉踉跄跄斜三跨四的乱转悠,转悠过来转悠过去,转悠到了赵皮匠家门口,隐隐传来少女的歌声,这声音甜美清纯,余音绕梁,让人如醉如痴。“赵皮匠什么东西,生个女娃却是这般娇憨难耐,上回送皮靴的时候,出落得很标致,青眉皓目,杨柳腰肢,走起路来翩跹多姿,真是羡煞死人了,这世道鸡窝里也能飞出凤凰?”众人添嘴抹舌,两眼直放绿光,“等着我进去瞧瞧”,这张家公子轻叩柴门,熟料门竟没有反锁,踩着轻盈的步伐,直驱姑娘的闺房,这赵家姑娘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结巴着说道“你有事吗?进来做什么”,张家公子四处打量了一番,诡异的问道“皮匠和皮婆呢?”,可怜赵家姑娘涉世未深一五一十的把家里人的动向告诉了不怀好意的张公子,张公子心中窃喜,像一头饿狼一样扑向了赵家姑娘,赵家姑娘极力挣扎拼命哭喊,凄厉的声音刺穿了乡间的小道,一切都无济于事,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是彪形大汉的对手。张家公子满意的走了,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大防”的年代,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这赵家姑娘最是烈性女子,带着屈辱的泪水和残破的衣襟在房梁上横系一根草绳悬梁自尽。赵皮匠回家得知真相后暴跳如雷,带了一把宽边马刀上张家评理,张公子得知出了人命吓的避而不见,为了不使赵皮匠为难自己,他唆使别人给赵家一百两银子,可这赵家哪能接受啊,赵皮匠放话非要宰了张家公子,张家公子逼得无计可施的时候,将赵皮匠的诱骗到自己家里强灌药水,赵皮匠回到家里不到三个时辰气绝而死。
  在凉州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死人更为严重,一时间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赵家人将父女俩的尸首抬到了县衙门口,击鼓鸣怨,县令自然不敢怠慢此事,况且已经闹得众人皆知,巡抚衙门的人也过问此事,这位刚刚金榜题名守牧一方的江南青年表现出了他果敢的一面,立刻将无理狡辩的张公子杖责五十,只等刑部的批文一到立马斩立决,百姓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张家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手忙脚乱失了分寸,整天往返于公獬衙门上下打点,可是事情已震动全省,料谁有天大本事也难纸包包火,张家人吃了一路闭门羹,万般无奈之际颓然伤心。就在这时张家表亲孔秀才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前来拜访,老秀才身穿破旧的棉袄,显得清瘦而又干瘪,张家人此时心乱如麻,哪有心思顾忌老秀才。老秀才却并不在意这种待遇,凑到张老爷面前问道:“老爷想搭救公子,未免举措失当,曾记得幼年故交牛鉴牛老爷吗?现在人家致仕在家,牛老爷直通机枢,又是帝师,官至宰辅,未尝不可从中斡旋,老爷曾与牛鉴进京赴考期间舍弃资财资助于他,他肯定能买你这个情面,不过老爷要筹备一份大礼,不可太轻薄”。张老爷听完之后顿时茅塞顿开,支使账房取五十两现银子给老秀才,老秀才举手一揖,悻悻而归。
  张家人变卖了外地的所有产业,筹集现银十万两。牛鉴的府邸坐落于凉州城东南角,苍松古柏间笔挺倒厦竖立,朱漆石狮,雕梁画栋,好生气派,为五百年来河西第一府邸。牛鉴少时家贫,自幼丧父,其母含辛茹苦但却独具慧眼,靠给富户洗衣打杂供养牛鉴读书,牛鉴一路清贫困窘,往返西安求学,身至不惑之年才蟾宫折桂,为政有为,学富五车,登阁入室,授为帝师。
  张老爷怀着惴惴的心情随着牛府管家穿过抄手游览,走过牛府花园,很忐忑的来到了牛鉴书房,牛鉴穿着酱紫色一袭长袍,外罩巴图鲁背心,腰系嵌玉明黄腰带,头戴六合一统帽,举手投足之间神采奕奕,那双清澈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闪闪发亮,显得很随和。“张亦复,不必拘礼,多年不见,甚是想念,看茶”,说完爽朗的一笑。本来拘谨不堪的老张经这么一说,松快了一些,“牛中堂,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个人的兴衰际遇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中堂于我一如虎兔之别,中堂乃人中之龙凤,呼啸山林,我等粗制滥才游曳于泥沼之间,说白了不就是命数、气数吗?承蒙旧友不弃,有今日畅叙之际”,“叫我雪樵吧,旧友重逢不必拘礼,我不会忘记亦复兄慷慨解囊的雪炭之情”,一言一语间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雪樵兄,家门不幸,出了个狂悖淫乱逆徒,想必雪樵有所风闻,只是我张家就此一子,香火不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百年之后该怎么面对张氏列祖列尊,特请雪樵兄搭救”,说完之后双膝着地拜服于地,牛鉴趋前虚扶一把,“亦复兄此事干系重大,牵涉甚广,为兄却有为兄的难处”,老张从袖袋里拿出那张十万两的龙头银票,双手奉上,“雪樵兄,你只要能搭救犬儿,兄弟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牛鉴迟疑了一阵,眼睛里面放出幽暗的光芒,“事确实很棘手,我尽全力,但不可外泄,切记,切记”,“绝对不会让雪樵为难”,牛鉴接过银票,笑嘻嘻的送走了张亦复。
  年轻的武威县令按例在中秋节陪同甘肃巡抚、凉州府尹前来拜会前兵部侍郎、两江总督牛鉴,个个执手拜贺,殷勤恭敬,牛鉴接受贺礼之后与众官员觥筹交错,吟作赋,谈笑风生,好不畅快,散场离别之时牛鉴对武威县令说:“天地人,君亲师,为臣子自当竭尽所能为天子守牧一方,秉公持正,表率四方,束发受教也不就在忠忍二字吗?,目下风传张家公子之案另有隐情,尔等慎之,勿使好人蒙冤,恶人得志”,木讷的武威知县毕竟初出茅庐,模棱两可之际被甘肃巡抚训斥了一顿,“中堂的意思你可明白?中堂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武威知县勉强的答复道“谢中堂训诲,卑职必当以中堂之言为戒”。
  年轻的武威知县毕竟没有完全理解牛鉴的训诫,张家公子斩立决依旧丝毫不容置疑,甘肃巡抚召会,此案由凉州府尹重审,没过几个月凉州府尹具折上奏“赵皮匠之女因仰慕张家公子才视和家势,自愿与张家公子发生苟且之事,后赵皮匠撞见,怕败坏门风,恼羞成怒逼女自尽,然后反咬一口,勒索张家钱财,见计不成,服毒要挟,本与张家公子无什关系”。事情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赵皮匠家的大儿子被收监,张家公子大摇大摆的出狱,依旧行凶作恶,为所欲为。吏部考功司下发排票,武威知县就任以来,政务荒疏,不睦僚属,着革去武威知县之职,嗣后待堪。
  那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牛府依旧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在一片荒弃了的坟冢里,大小两座土堆砌的坟冢平摊在雪地里,多少人路过此地,都是一声叹息,雪下的更大了,像银罗摇粉,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就让他吞噬吧,把一切都掩盖的干干净净……
  二0一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于北冥宅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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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这个是你长篇的故事梗概吧。若单独作为小说实在不敢恭维,交代的过于笼统,给人的感觉是匆忙的讲完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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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1

  • 下寨龙池

    以权势欺压百姓,自古有之,直到现在,也还偶有之,讽刺意味颇深。

    2014-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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