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游客——读赫特曼斯《大都市——空间与记忆》

作者:西部井水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4-03-28   阅读:

  
  斯特凡·赫特曼斯是比利时著名现代人、作家和剧作家。他的小说和短文集颇受文学评论家赞扬,作品曾在荷兰和比利时多次获奖,如1995年度比利时国家歌奖,荷兰皇家语言和文学学院的散文奖等。
  赫特曼斯的《大都市——空间与记忆》这本书看似游记,实际上却是很有内涵的文化散文。书中的行走只是为了有一个眼见的视觉感受和一个良好的叙述的历史联想状态,正像作者对于自己的定位——文化游客。作者游走于欧洲那些著名的具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大城市,如悉尼,图宾根,维也纳,马赛,的里雅斯特,德累斯顿,还有他的家乡根特等等。他在这些城市里的漫游话题,始终围绕着空间与记忆。正像他说的“遗忘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令记忆成为可能。正因如此,过去构建起来的全部记忆,都像空中飘荡的音乐一样环绕在我们周围,时而浮现一些意象,要求我们加以解读。”作者借游历之地的历史文化探讨了构成当代欧洲认同的要素,也探讨了当代都市生活的深层本质。这本书的很大一个特点是,作者用意的语言把游历的脚步、文化的探索和深刻的哲思结合起来,读来既有历史的厚度、文化的深度和诗歌的美感。作者既是文化游客,更是诗人游客。
  有些人写诗歌,要是不分行,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他是在写诗,好像是写散文,而赫特曼斯的这本书的语言,虽然是散文的样式,但如果加以分行,就更像一首诗歌。在本文中,我不对文章本身涉及的话题范围进行更多评论,只是将赫特曼斯的散文的个别段落加以分行,让大家欣赏一下为什么说他的游记很有诗意。
  以下是《悉尼的平行世界》一文里的一段,我在此加以分行如下,并起名《蓟花开》:
  柏林波茨坦广场周围的荒野
  在1990年之前并不仅仅是一块空地
  而是一块充满意义的伤痕
  一个关于战争与城市的故事
  他看上去可能空空荡荡
  但经由我们的眼睛迅速与一处
  历史景点联系起来
  从而使每一朵盛开的蓟花
  都具有了自身的意义
  在这里,作者在写悉尼的时候,联想到了柏林波茨坦的广场。波茨坦位于柏林市西南郊,坐落于哈韦尔河边,是二战末期著名的波茨坦会议的发生地,也是一处伤痕之地,它本身的城市的伤痕和全世界的城市的伤痕。作者像写诗歌一样,运用了一些意象,表达眼睛所见及丰富的联想,比如城市和故事,伤痕和蓟花,把一处荒野写得有了历史的厚重能和生命的美丽,特别是这一句“从而使每一朵蓟花都有了自身的意义”,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在《图宾根的哥特涂鸦》一文中,作者通过图宾根而联想到和两个著名的已故诗人,一个是曾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和游历过这个城市并留下签名的德语诗人保罗·策兰。同样,我把两处描写做一个分行处理,真像是诗歌,并起名《遇见荷尔德林》:
  就是这样
  我在内卡河畔突然看到了荷尔德林
  他就坐在我的旁边
  精神萎靡,打着盹儿
  他的思想遭到歌德的差评
  继而被谢林抛弃
  但在自己的头脑和心灵中
  有一种旁人尚未觉察的先知意义的伟大和公正
  作者不是用散文或者游记的语言,也有没有用“仿佛”、“好像”等散文常用的比喻修辞手法,而是用诗歌的语言让诗人荷尔德林突然复活了,而且萎靡不振地坐在自己的旁边,把诗人荷尔德林不得意的时光和心情,描写得淋漓尽致且生动鲜活。
  在看到诗人保罗·策兰的签名和回忆了策兰写图宾根的一首诗歌以后,赫尔曼斯发出如下的感叹。我分行并起名《黑夜里的倾诉》:
  好吧
  对于一个战后五十年的
  乡间小镇
  过完普通的一天
  迎来宁静的夜晚之时
  你会作何感想
  你会听见鬼魂和石头相互倾诉吗
  其中的魔鬼和石头这两个意象的运用和相互奇妙搭配,而且是倾诉这样方式的心灵的交流,是很精彩的诗歌语言,高度凝练和概括了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精神摧残和战后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的里雅斯特的夹缝生存》中的一段描述,我同样加以分行,并起名《月亮的月亮》:
  今晚
  在的里雅斯特宛如原始定居点的旧城区
  我看到月亮已经很圆
  在下面稍远的地方
  最后一班公交正驶离海湾
  的里雅斯特进入
  一派温暖而宝贵的虚无状态
  只有拍打着勇士码头巨石的浪花
  提醒人们
  这不过是一种假象
  这一段,生动地说明从前的人们在的里雅斯特这座城市的艰难的生存状态,从另一个侧面衬托出他们的坚韧、不向命运屈服的精神世界。正像作者说:“故地重游,我自己也体会到了他们当年的一些体验:与世隔绝——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欧洲边缘的某个地方,尽管你确定无疑地待在一座被遗弃的城市的中心:一种温和而可靠的孤立状态,你只有在某些被人遗忘的边境地区才能找到这种感觉。”
  《德累斯顿》一文中,作者写到十字军东征给德累斯顿这座城市带来的灾难时,运用了反差极其强烈的写法:
  在富丽堂皇的东正教大教堂里
  那些文明的
  甚至太过斯文的市民遭到大肆杀戮
  他们的鲜血几乎没过了
  凶手的膝盖
  那是1203年的一个夏日
  艳阳当空
  鸟儿仍在花园里歌唱
  作者在写受害者的鲜血没过凶手的膝盖之后,没有更激烈的言辞去控诉去鞭笞暴行,反而是笔锋一转,晒出了当日的天气晴朗以及鸟儿在花园里歌唱的情景,这巨大的反差对比手法,反而给了作者和读者情绪的宣泄一个出口,这是典型的诗歌的手法,举重若轻。
  作为一个写诗的读者,我自然是在赫特曼斯的书中看到了诗的身影,把它们进项分行和命名,是为了凸显作者的诗意的游历脚步,也是我在读书过程中的一种尝试。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诗意的人,写出的书也具有诗意。读者能读出书里的诗意,是尝试也是有意思的一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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