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全福讲寺,明清的时候倒也真的香火旺盛过,直要到了清末才开始破败,上世纪五十年代则彻底消亡。一座小镇的寺庙遭受如此经历其实也是正常的,却偏是后人在原址上重新搭建了一堆钢筋的假骨董,远远望去,重檐飞阁,殿宇森然,近看却是粗糙不堪,硬是把怀抱寺院的湖水也一并煞了风景。
朋友进寺的时候问我“讲寺”的意思,见她面含微笑,知道她是知道答案的。于是诚心而讨教。朋友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应该是和庙宇的规模有关系,大的庙宇称禅寺,小一点的就叫讲寺。说着还挑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辨析着我的神情。我还是轻笑,一副聆听的神态,不过这样的举动没能够蒙骗她。
朋友还真是说错了,这“讲寺”与庙宇的规模并没有关系,却是和庙宇传承的宗派有密切的联系。佛教入中土时,已是宗派林立,但主要的也就是“大乘”和“小乘”两大派,这些不同的宗派传入中土后,又因学佛者自己的见解,分化了更多的派别,到了唐代中土佛教依“大乘”而化八宗,各宗之庙便有“律寺”“净寺”“禅寺”等之别。“讲寺”是天台宗的的道场。
如此的话题对于小镇还是多余的,有些灭毁的事物不是重新搭建就能够恢复原貌的,时间的推移总会有兴衰,一处遗迹很多时候比那再造楼阁更有回味。
一如小镇的土布坊,木质的老织机,在老妈妈的手脚间纵横运动,梭子一来一往,那染色的棉线交错而成纹理,初不见妙处,站在一边,看上个几分钟便觉其美妙新奇,红兰之线,加一点土黄色,居然就能够演绎成如此的美态。老人家也能够讲几句半苏半白的官话,与你讲点织造的事情,也会笑着让你拍那台老织机,她甚至熟练地配合着摆个姿势,一看就知道经历多了,虽如此却决不会硬让你卖上一块。“喜欢的人,自然会卖。”老太太的话很有点意思。
走过名扬在外的沈厅,那水门墙却是一道很靓丽的风景,人坐舟中,舟随溪动,梦想从大院里飘去,无奈随流水回归。小镇的人毕竟太淳朴,即便是懂得经营之道的商人,在政治风云中显的那样弱智,那个沈家的主人,印证的却是那句“银子不是什么都能够买到”的古话,若大个沈厅除了一份无奈外,实在没有其他。
路似乎到了尽头,石街红窗被遗落在身后,眼前的风景豁然开朗起来,街枕清溪,柳依石栏……
双桥在一抹微弱的夕阳中果然很美!
西苏于吴中沁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