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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那根弦

作者:落叶半床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3-12-21   阅读:

    闷热的天。男人出完车回来,坐在门前唉声叹气。隔壁家的几个月大的男孩,哭得哇哇的,让他心烦。瞧瞧人家,女儿和自己家的一样大,这回又添了个男娃,多好哇!这时候,后面的邻居抱着他自己的孩子在门前的空地上玩耍。他更加眼红了——虽然那个孩子很丑,也很脏,而且动不动就大哭不止,但他毕竟是个男娃啊。如果自己有一个,哪怕再脏再丑再烦人,那也是好的。他不想再看下去了,越看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个倒霉蛋!他耷拉着脑袋,汗珠顺着他肥胖的脖子直往下淌。

  男人的父亲从田里回来了。他看见父亲甚至比自己还矫健的身躯,就满心里难受。他转过脸去,更沮丧了。父亲边和他说着话,边朝外走,他要去学校接自己的宝贝孙女。他没有理自己的父亲,自顾伤心着。父亲瞅了他两眼,骂了他两句,急匆匆开着车子走开了。他没有还嘴,等父亲走后,他恶狠狠吐了几口唾沫。

  两个女儿回来了。她们是双胞胎。两个人伶伶俐俐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在工厂上班,还没回来。唉,如果有一个是男孩就好了,可怎么偏偏两个都是女孩呢。怪让人心烦的。两个女儿,还都不像自己,都跟老婆一样,瘦得都像猴精。他满心眼里的不舒服。

  老婆骑着电动车回家来了。问他烧饭没。他很生气,冲着女人吼着:“你就知道吃!连个蛋都下不好!”女人被他骂得莫名其妙:“我就问问怎么了?你做过几次饭?还不都是咱爸做的!至于发这通火嘛!你自己不痛快,我们都得跟着难受啊!真是!”他被老婆呛了几句,更是憋了一肚子气。两个女儿在那里没事人似地疯玩着,他便冲她们吼道,都滚一边去,别在我这碍眼!女儿受了惊,跑到爷爷面前告状去了。男人瞅见两个女儿都不待见自己,火气似乎更大了。唠唠叨叨地数落起父亲的不是来了。父亲见他一副找气的样子,恨不得煽他几巴掌。父亲忍住了,但是没忍住骂他不争气,骂自己没能养个好儿子……全家人在你小子眼里都不顺!

  女人在一旁默不吱声。她明白,男人的厌弃由来已久。最根本的就是男人想要一个儿子。可是,她……事情恐怕要从九年前说起了。当年,二十出头的她,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说媒的差点没踩断门槛。最后,她挑中了他,其实,也不是他有多优秀,只是因为他没有母亲,家里只有一个勤劳能干的父亲。她想,这样好,进门自己就可以当家了,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所以,很快,他们结婚了。一年后,他们生了一对双胞女儿,全家人都高兴坏了。生下女儿没多久,男人嫌小孩烦,再加上那时候出门打工热,他就和同乡出门打工去了。男人走了,只在春节回来一次。其余的时间,女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两个孩子,那日子累得没法说。幸好的是,公公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事事帮衬着。家务几乎都是公公一个人包了,两个孩子他也没少照看。她打心眼里感激公公。

  几年后的一个春节,男人又出门了。一个月后的一天,女人下班回来突然晕倒在自家门前。公公看见了,赶紧叫了车,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里。医生对她公公说,幸好送来及时,她这是宫外孕,不然小命就不保了;不过这次太严重,恐怕以后她就很难再怀孕了。男人听说了这件事后,深受打击。再加上邻人间的风言风语,他更加郁闷了!他听了劝,再也不出门打工了。

  男人在老家跑起了车。跑车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离过婚了,对他很好。他们好上了。反正女人已经不能生育了,他就想到了离婚。结果这个想法一提出,遭到激烈反对。女人不甘心是不晓说的。然而反对最强烈的还是父亲。他说,你离婚,可以。房产,地产,没有你的!相好的那女人,听说他离婚后将一无所有,便离他而去。他像只斗败的公鸡,抖不起来了。他只好重新回归家庭。

  经过了这件事,女人心想,不能再让男人这么野跑了,这样下去迟早还会出事。她连哄带骗地让男人先把旧车卖掉,再把自己攒下的钱都给男人买辆新车。男人听信了她的话,卖了车。钱,自然是落在女人手里。女人把所有的钱都存在自己账下,密码只有自己知道。男人一下傻了眼。女人并没有食言,她买了一辆出租车给他,并办好了各种手续,让男人在小城跑出租。

  最近,隔壁家添了一个男娃,他更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动不动就想找顿气来消遣消遣。女人也明白,男人心里有疙瘩。但是自己已经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不会在半老徐娘的时候,轻易撒手的。她知道,只要自己抓住钱就好,这个时候,就只有钱和她最亲了……就算男人气得想撞墙那有怎么样,那是他自找的,一点也不念着自己的好,还老怀疑自己……越想越心寒。这个时候,钱就是女人的命。

  夜里,女人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死了,死于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一车人,就她一个人死了。地上一滩血,晕染起来,鲜红了整个梦境。她还梦见,自己死后不到一个月,男人娶了新妇,两个女儿,跟着爷爷过起了日子……女人从梦中惊醒过来,两只眼睛瞪着夜的黑,装满了恐惧。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柳树姑娘辫子长长

  风儿一吹甩进池塘

  洗洗干净多么漂亮

  洗洗干净多么漂亮

  多么漂亮啊喱罗

  一阵清脆的歌声,把女人从睡梦里唤醒。天已经大亮了。是她的两个女儿在外面唱歌。她站起身来,撩起帘子,窗外,阳光灿烂。

  
  审核编辑:朱成碧   推荐:朱成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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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朱成碧:
婚姻就是如此让人纠结,却又只得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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