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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旧事

作者:吟湄    授权级别:B       2013-12-21   阅读:

    一

  突然陷入一场莫名的矛盾纠葛之中。这矛盾来得很奇怪,似乎来自于家庭,从家庭扩展到公司,又似乎是出自于公司,从公司牵扯到家庭,七弯八绕,八绕七弯,最后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这其中不乏牺牲品,比如一对亲兄妹,就在这场矛盾中莫名其妙地离了职,兄妹俩不过是公司里最普通不过的两个售货员,却在正月十六的冰冷的细雨中,接到一纸更冰冷的离职通知,离职的理由很可笑:因为你们两个,与公司老总有着某种牵扯不断的亲戚关系。
  下通知的老总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说:我现在明白老毛为什么晚年要发动文化大革命了,人的压力太大时,就恨不得一刀下去,砍去所有的枝蔓,好求得新生。老总夫人则在一旁哂笑:你比老毛?你连老毛的指甲盖都不如。
  只是老毛的指甲盖如何在两兄妹的心中远没有突然的失业来得更为痛切,在这个龙腾虎跃的新春,两兄妹双双失去了他们赖以谋生的岗位,这种失去,却是与他们自身的努力毫无瓜葛,这是一个很荒唐的结局,似乎所有卷入这场矛盾的人都有着充足的理由,每个人都在坚持着自以为该坚持的正义,而这种坚持却让矛盾越长越大,最后成了个不可收拾的残局,残局的结果,便是换来了一大批人无力而愤懑的叹息。而我却在这场矛盾中,无力的左冲右突,每每这时,我便羡慕起“呆木头”式的贾二小姐来,她尚可在丫头婆子的争吵声中静下心去看那《太上感应篇》,而我却在这场纠葛中心烦意乱,再也静不下心来,看上哪怕短短的一节文字。
  早起推窗,发现窗外早已细雨菲菲。今年的春天很奇怪,按说已到了惊蛰时节,虽说还不必有繁花满枝、李争艳的热闹,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色还是应该有的。但窗外的这场雨,却只让人感到无边的冷,透骨的寒,等到出门了仰头去看,才发现半空中飘着极细的一片片雪花,这雪花在萧萧的寒风中瑟瑟的旋着、抖着,尚未落地,便化为一丝丝细雨,无力地落在地上,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缩头裹脑的,远没有冬雪那种飘逸的从容。我站在空寂的街道,突然惊心:难道我真的要在这场无谓的争吵中,耗费掉自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由此可知世事的难以预料,一个小小的几十人的公司尚且如此,更何况一君一国?这样的事例很容易追溯到古人,比如那个弄琴的嵇康,又比如那个听鹤的陆机,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但身边的小事却会让人从中看出更为深切的意味来,这正如两兄妹的离职,别的词难以形容,只好还是老生常谈,叫“祸从天降”,天降的祸是不能预料的,所以不如自己去做了“天”,叫别人难以预料,一切权力的诱惑便从此而来。但“天”未必也能时时运转自如,这里可以不必老生常谈,用了科学的新名词叫“人工干预”,一群飞机飞过去,一场暴雨降下来,这情形类似革命,只是革命往往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比如去岁的那个冬天,便是革命过甚所造成的恶果,这恶果一直延续到今春,以至于惊蛰之日,不听雷声只见飞雪,而陌上的青草,恐怕也是遥看不得了。

  二

  昨夜一梦醒来,甚感孤独,内容不说也罢。
  孤独不是现在我想要的,我更想要寂寞,寂寞是一个很好的感觉,试想在一群喧闹中,能静静地置身事外,宛若一滴水,缓缓地滴入山石,寂寞得清脆,这是静中的动,翻过来想,动中的静默,又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朋友发来信息说:天气暖和了。
  我回:一夜春风。
  并不想在最平常的日子里掉文卖典,只是一夜春风后,真的有满树的花簇上枝头,那青裳作底,弱红扶风,紫衣飘飞的美态虽不能和那满树如梨花般的北地雾淞美景相比,但在这个气候变化得捉摸不透的春季总是让人心怀喜悦的,毕竟花一开,春天就真的来了。
  无意中看到一句话,好象是那个红得发紫的小朋友安妮宝贝说的:喜欢昆曲和开始怀旧,是人开始老的标记。
  如此说来,我早就开始老了。
  其实我的性格并不曾喜欢怀什么旧,只是经过的春天一年年的多起来,自然会有些痕迹一层层地在心底涂抹,偶然一个不经意的触动,便会跃上心头。而对于昆曲的喜欢说来也奇怪,似乎真正感觉到她的魅力的,倒是在这个早春,或许被一场场地争吵闹昏了头,乍一听竟宛如天籁。朋友一直是喜欢昆曲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把她当作一项学问来研究,而我之所以很少提昆曲,原因更是好笑,因为朋友喜欢了,我若也喜欢,倒有故意跟风之嫌。
  但现在顾不得避嫌了,正如时候一到,你不想怀旧,那些个旧事偏逼得你去回想一般。这说明,我真的开始老了。
  老了未必不好,如果老了才能体会到昆曲的魅力的话,或者老了才能享受寂寞的话,我宁愿先老。

  三

  早起收到新茶两斤,是毕升故里,大别山脚下的一个小城英山县出产的雨前云雾茶。早些天跟朋友开玩笑说,等清明一过,可以去弄几斤腐败茶。引得朋友大为诧异,这也不怪朋友,因为以我之身份,要腐败还真的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还是腐败了一回,这算是个奇事。关于这种奇事还有一桩,昨天另一位朋友来访,告之我她刚手炒茶一两,我之惊讶,不下于朋友对我腐败的惊讶。我告诉她炒茶不是件容易事,内里的关窍非行家不能知晓。朋友笑说不懂炒茶,但既然手摘新茶叶一筐,总不能将之丢弃,于是就将那铁锅烧热,把茶叶丢进去,委屈那纤纤十指,将就也做了回茶姑。我笑问味道如何,朋友说好象茶味还不错,不但没有焦啊糊啊的毛病,还自有一股清新之气。我突然想到一个比喻,故意沉下脸来,作莫测高深状:唔,这就好有一比呀。好比那二八年华的小女子,再怎么不好看也丑不到哪里去,年龄摆在那里,这叫鲜嫩。朋友纵声大笑,用手点着我说:就你会贫。
  不过我收到的两斤茶叶并不是我亲手炒制,当然也不是朋友炒制的,其实还是茶农专业炒的,但与以前的茶有点小小的区别就是这茶是现场炒制的。说现场也有点炒作的味道在里面,因为制茶工艺复杂,所谓的现场也就是最后一道工序而已。但既然见了最后一道工序,自然这茶是新制的总是不会错,因此这茶实是茶中少女,自有它一股清香纯正之气。
  晚上诸般杂事已毕,泡茶一杯,初饮尚不见好处,等到两泡三泡之后,只觉满口余香,神气竟为之一爽。茶水之清之浮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此茶四泡五泡之后茶香不绝,单就这点,就不是那名满天下的碧螺春可比了。天下事一经出名,便会令人无由的失望,并不是出名的事物不好,而是未见之前,期望太大的缘故。比如碧螺春,曾蒙朋友相赠,品过几回,茶确是好茶,但太过娇嫩,三泡之后,茶味尽失,使人觉得年华易逝,徒增伤感。还有一种黄山的野茶,沾了黄山名气的光,也曾吸引过不少人,此茶很怪,泡出来小小的碧圆叶子,竟不会变色,一天开水冲下来,还是碧绿光鲜,如新从树下摘下的一般,不但形怪,味道也怪,冲出来的水直可比苦丁茶之茶汤,令人感觉竟不是喝茶,而是喝药。我也曾得到本地产的野茶几斤,曾想赠与朋友,大概这个朋友是吃过那黄山野茶的亏的,大呼不要。直隔了一年,我以锲而不舍的耐心再次强赠于他,一饮之下,居然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印象误人,由此点滴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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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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