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之旅终于可以成行,这份经久的期待,加上得来不易的结果,着实给长时间被压抑的身心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虽然为时短暂,但心灵毕竟可以放个假了。
每日地重复违背自我,每日地面对丑陋庸俗,每日地被动接受污染,使人疲惫不堪。精神休克者游荡在患病的城市,思想中毒者迷幻于庸俗的人群。弥散在四周的,是令人窒息的空气。突破抑或解放,对于人的心灵,是多么的渴望。
于是拾掇行囊,并将满怀的希望装满,背起而远行。
在三亚看了两天半的沙滩和海洋,在大东海,在天涯海角,在西岛,在亚龙湾,都可以随时实证沙的柔和与海的壮阔。置身其间,我或如沙子一粒,或如浪花一朵,在地海相交处,在水天相接处,以有限对无穷,以微小对博大。或掬一捧沙,沙报以风云之气;或喊一声海,海回以浪潮之声。
赤脚踩在沙滩上,任海水冲来打湿衣裤。当有巨浪激荡时,溅起的浪花儿,竟是如此慌不择地,亲吻在唇上,给人留下咸咸的记忆。
阳光照海,海作翡翠色;阳光照沙,沙成黄金色。光线照射在皮肤上,似是要偷偷地朝皮肤里钻,使人感到隐隐作痛,却是那种极为舒服的痛。
海水拍打着沙岸,时而激烈,时而柔婉,如恋人的亲吻,一波又一波,欲罢不能。
海面上搭载游客的游艇、运载物品的货轮及偶尔在风波中出没的渔舟,来往如梭。
在海天的另一隅,或有一抹如眉之远山,妆以青翠之色,遥入双目。椰林披着阳光,却更显得碧绿。槟榔树高高地耸立着属于自己的卓然不群,在急劲的海风中,它仍是正直地傲首苍穹。
旅游客车在东部快线上奔驰。众人都恹恹地睡了,独有我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沿途的风景,给人热恋般的想象。公路两旁迎接目光的,是远近高低的山丘,山并没有巍峨的姿态,反显秀气与娇媚。间或有小块的稻田,将平整的片状绿色呈现。
目之所及,到处长满了不知名的热带植物。偶或见到一抹木棉的残红,竟是那样的夺目;银珠开出的一片灿黄,时有夹着在洋金凤的艳红中;桃金娘羞得满面绯红,似是饮了过量的喜酒;椰子树与槟榔树比高,却又显得是那样地不自量力。海南的春天极为短暂,好像一过春分就到了夏季,虽是在谷雨时节,但在海南,其实俨然如在盛夏。若以“万紫千红总是春”来形容所见之奇瑰斑斓,倒是不恰当了。
偶然车速慢了,远望河流像一条飘浮的玉带,而渔舟一叶,又似那玉带上缀着的花朵。从桥上经过时,离那舟近了,可明显地看到有两三人在其上,于是想起杜甫“野航恰受两三人”的诗句来,颇能体味到几分野趣。
保亭的槟榔谷,极具民族特色。古树诉说着遥远的传说,让人想象近在眼前的遥远。修竹丛里的众蝉之歌,入耳皆为清听。图腾柱上的远古符号,织锦上的神秘图案,服饰的奇丽,陶艺的独特,米酒的香醇,加上民居的古朴,都是那样的感人。黎家的民俗风情纯朴得让人不忍离去,无论是阿婆对人传达友善的“啵隆”之语,还是阿妹灿如霞朵的笑脸及不见外的亲切感。或者走近前去与之搭讪,她的热情,也是超出你的意料的。
安得三四天闲暇,安得二三知己,又安得一方天地,容此游身?纵有天地之大,古今之久,固不加诸一人。然而能于此行聊有所获,或开一眼界,或长一见识,或阔一胸襟,亦是不枉。因聊为之记,以备于此行。
2012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