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天,车厢里凉气开得很足。崭新的车厢,舒适的座椅,整洁的环境。我想,其他人是否也像我一样感到满足呢?大家都那么谦和有礼——“请让一下!”“谢谢!”。似乎坐得不是高铁,是头等机舱,人的身份也随之变得高贵了。
由于工作需要,我需要经常外出。京沪高铁的开通,给我大开了方便之门。单是将原来十五个小时的车程缩减到了四个多小时,就让我感恩不尽,原来的旅途颠簸之苦,似乎都变成享受了。
十一点刚过,面带微笑的“动姐”就推着餐车过来了,声音如音乐般好听:“有需要盒饭的吗?有需要小吃、饮料的吗?”餐车慢慢前行,不断有旅客各取所需,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真是方便得很。
我因为早饭吃得饱,肠胃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安然地喝茶,看书。
车厢里吃饭的人多了起来。有自带方便面的,有自带面包香肠的,也有自带肯德基的。更多的是买盒饭:“什么盒饭?多少钱一个?”“梅菜扣肉的,四十五元一个。”问的人很多,答案只有一个。于是,车厢里梅菜扣肉的味道漂浮了起来。
我不由邹了邹眉,因为实在不喜欢梅菜的那股味道。问道:“请问,除了梅菜扣肉,还有其他的吗?”“有,但要等一会。现在只有梅菜扣肉的。”“那么,什么时候有?”“等一会吧。”动姐美丽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呆了一下,又自低头看书。
不一会,又一个动姐推着餐车走来,依然是音乐般动听的声音:“有需要盒饭的吗?有需要小吃、饮料的吗?”“什么盒饭?”“梅菜扣肉的。”“还有其他的吗?”“现在没有。”“什么时候有?”“等一会。”如此再三,一个又一个动姐推着餐车走过去了,依然都是梅菜扣肉的。
我似乎感觉到了周围旅客对我的侧目,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尽管没人认识我,我到不必太去乎他人的看法。但是,我不喜欢梅菜扣肉,为什么非要逼自己去吃?于是,我换个问法:“那么,餐厅里有吗?”“有。你可以自己到餐厅买。”“餐厅在哪里?”“第九车厢。”我小心追问,生怕随着她的脚步远去,我的午饭也远去了。
我在第二车厢,穿过六节车厢,我终于到了第九车厢。既是餐厅,里面挤满了排队买饭的人。待我挨到了前台,说明自己想要一份没有梅菜扣肉的盒饭,结果回答还是:“现在没有,等一会!”后面的人不断往前挤,一边举着交钱,一边忙着收钱递盒饭。我不再多问,更不愿意夹在中间,知趣地走开,找个闲坐坐下来等。
闲着无事,便看着买饭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说着各地口音的人,穿着各种服装的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有的人买完回车厢里吃,有人则在餐厅里要了啤酒、烤鸭、猪蹄等下酒菜,旁若无人地坐下大吃大喝。我像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偷窥者,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却将经过的人一一欣赏了个遍。我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背景,来自哪里,去干什么。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到也自觉有趣。直到有人端着饭菜找不到坐,眼光不断地盯着我看,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便起身让座。
凡事总有个结束。再次来到排队买饭的地方,终于只剩下我一个顾客了。忙得昏头的动姐依然用好听的声音问我:“请问您需要什么?”我忙答:“一个盒饭,不要梅菜扣肉的。”那位动姐似乎想起有我这么个人了,又似乎不相信我为一个盒饭等了这么久,用看怪物的眼神深深看我一眼,吩咐到:“一盒白米饭!”只等了一分钟,一个简单的白色盒饭摆到了我眼前。“多少钱?”“六块!”我交钱,又顺便点了几样小吃:蛋花紫菜汤,辣鸡爪,辣豆干,卤牛肉。经常在外奔波,我从不亏待自己。
端着盒饭回到座位,已是下午一点了。这时,肚子轻轻咕噜了几下,我才忽然觉得饿了。那盒白米饭的味道格外香,似乎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香的米饭。
时隔几个月,偶尔回忆起高铁上吃过的那顿白米饭,仍然记忆犹新,兴味盎然,总忍不住偷着一乐。
花花也开始学着卖关子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