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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娘柳叶

宋振邦散文体小说《古堡残阳》16

作者:行吟者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4-07-17   阅读:

    年关临近了,生意越旺他便回来的越晚。那一日,柳叶做好了饭,喂了孩子,拍娃入睡秉上灯,纳鞋底等他,直到小半夜荣奎才踏着积雪归来。他拴好驴填上料,一进屋放下褡裢,倒头睡了下去。柳叶给他脱了靰鞡洗了脚,抹进炕里,爱怜的望着他。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惊奇地发现在他稚嫩的上唇长出了髭须。“长成了,”她自语,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泪珠儿静静地流了下来……她抚着他的手,渐渐地两年前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乳汁
  
  一场灾难扫过了坨村,高家的屋檐下只剩嫂弟二人。她望了望箱箱柜柜和炕上躺着的瘦长个子的男孩,在他的枕边是刚刚离她远去了的未满周岁的幼儿的衣衫。她怎么也不信,好像昨天他还在她的怀里蛹动……“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柳叶想……这时候男孩呻吟了一声,“得让他活着!”一股母爱的热浪袭上心头,她抱起了他,把乳头塞进他的嘴里。也许是甘甜的乳汁,也许是温暖的母爱,小五精神了许多。他泪眼迷漓,身子滑落下去,跪在地上,叩头……
  一月之后,他身体渐渐好起来,可以勉强和族中的叔伯们下田干活,和嫂子侍弄园子了。但嫂子还望他早日强健,毕竟他是家里能与她相依相伴的男子呀!何况那一次认母的叩首呢,喂奶便也持续下来。
那一日,他唇的吮动使她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猛然将他推开,掩上衣襟,弟弟羞愧地卷缩了双肩……此后的两三天,嫂子再没有敞开怀。到了第四天,她的乳房有些胀痛。听邻居的嫂子们说那是要得奶疮的。而且弟弟在她面前总是纳着头踉跄走过,怪可怜的……于是她对弟弟说,如果你想补一补,那就……嫂嫂缓缓地撩起了衣襟……
  族中的老人不乏长者的智慧,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虽然丧期不满周年,邻里们对族人的决定也没什么闲话。毕竟孩子无依无靠又不大不小,弟嫂同居已是现实。
  圆房那天晚上,他躺在嫂嫂的被窝里,平时在嫂子面前爱耍小孩玩笑的荣奎,此刻却背着身子浑身发抖,像案上的羔羊。嫂子静静地讲起了家事。
  
  “小五——荣奎在他爷爷这枝上排行在末,嫂子就这样叫他——我爹是做泥人的,方圆百十里谁都知道。他盼着有个男孩把手艺传下去。可妈生的头一个却是我,接着又连连生了两个妹。那一日老两口坐在葫芦架下,爹感叹地说,看来柳家的祖业要断在我的手上了!妈说都怪她,眼泪流下来,接着她哀哀地说,你要不想把手艺传给闺女,就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吧!可她们都是你的亲骨肉啊。爹点头,吸烟,无话。”
  “后来呢?”荣奎转过身来,仰卧着。
  “后来他教我们画画,和泥,作泥人,可他的心总是沉沉的少有笑脸,我和妹妹都像那小兔一样,围他转……我当姑娘这些年都在阴影下过的……要不为啥你哥说我胆小……”
  “嫂子,我们一起过日子,你说了算,”他把头偎在她臂弯里,“我不愿让你吃苦,可我太小,没力气。”
  一股暖流流遍她全身,她爱抚着这个会疼人的小女婿,她的手顺着他结实的胸脯和柔软的小腹滑下去,突然,心头一颤,连呼吸也急促了。她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柔声而急切地说,来,小五,你能行……

鸳鸯
  
  后来,在市井中这故事成为趣闻,不免有过多的渲染。甚至几十年之后,在剃头房,讲到这儿,还与“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联系起来。
  在剃头房,讲故事的人有几位,但能说出些掌故,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又饶有兴味的,要数水石先生和闫叔了。可是他们的技法和风格迥然不同。譬如,讲“乔太守乱点鸳鸯谱”,那是俗文学的经典《今古奇观》里的故事。水石先生著重讲太守的贤达、睿智、爱民如子。他轻轻地用那扇子一击,吟道:“以美玉配明珠适获其偶,高家的长者是明白人”。闫叔则不动声色,慢儿慢儿地,展开那“弟代姊嫁,姑伴嫂眠”的戏。本来弟弟代姐姐出嫁,虽然有点滑稽也无碍大局,但如果碰巧小姑替哥哥圆房那就麻烦了。悬念就在床上。闫叔把代姊出嫁的玉郎和替兄伴嫂的慧娘形容得惟妙惟肖。而且在他用俚俗语言描述的故事里,那慧娘还是一个淘气的姑娘。如果一个姑娘淘气淘到床上,碰巧那同伴又是男扮女妆的,那麻烦如何收场?闫叔把两人在被窝里由戏耍到发现,由惊讶到迷醉讲得淋漓尽致:“移干柴近烈火无怪其燃,那嫂嫂的奶是随便吃的?”他抿嘴一笑。
  
  柳叶望着小女婿长出了胡须一阵欣喜,的确,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家里一切由她谋划,再没有奴隶的感觉;而且她有手艺与丈夫合作谋生,这是一般的家庭妇女所不能的。靠自己的勤劳过俭朴的日子,是穷人的企盼。她又吻了他一下,他醒了,笑笑,坐起来,歪身去看熟睡的儿子。柳叶让他洗脸,忙去端热在锅里的饭菜。
  他端起碗扒拉了几口,又放下筷子,取过袼裢,掏出两块大洋和一把铜钱,捧给她,还挤了挤眼。柳叶在围裙上擦擦手,惊讶地问:
  “咋这么多?”
  荣奎告诉她,玩艺全卖了,那不同音调的埙,也叫一个吹鼓手的班子包去了。他还夸它调准音正,烧的火候好,外形美观。正赶上他们班子有个缺,拉我补上合奏了一场。我使劲,吹得满头汗。就在肖寨门,他们离三台子近和教会争,信教的人办红白喜事,都去教堂,不讲那套,吹鼓手急得很,想扩大势力。还打听我家住的胡同。
  吃完饭,小两口躺在炕上,面对着面,柳叶用她的纤指在他的唇上抹了一下,悄声说,“长成了”。他便微笑亲了亲她的红兜肚。她又说“这两年你小,我带你,等我老了,你还是壮汉,到时候讨个小,我侍候你们……”他捂住她的嘴,正色说,“嫂子你忘了我给你叩头,你永远是我的嫂娘。没有你的奶汁,我早就被扔在坑里喂野狗了。”说着竟掉下泪来。嫂子便搂紧他。
  那一个晚上,小两口很兴奋,在枕边计划他们的未来,五年之后,他们果然组织了一个乐队,但没有当吹鼓手,而是披上了道袍。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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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其实,当柳叶决定献身的时候,我想她也经过了激烈的斗争的,小说在这方面刻画的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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