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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的选择

作者:朱成碧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3-12-30   阅读:

    当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犹太学者纳山一再逼问索菲:“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活在人世?你制造了哪些手段,当成千上万的人在奥斯威辛化做烟尘升上了天空,而独有你却活了下来?”索菲只能发出一声拖长的痛苦不堪的呻吟……

  不是每个人都能勇敢地面对回忆。

  我想每个人的内心里都藏着一段不堪的难言的过往。

  在奥斯威辛的车站,一个醉醺醺的党卫军医毫无人性的要索菲在二个孩子中选择一个活下来一个立即送到焚尸炉!索菲痛苦地跪在地上恳求:“别让我选择,我不能选择!”那党卫军医狰狞地说:“那么两个都带走!”索非突然发疯似地把小女孩伊娃推开,紧紧抱着儿子杰恩,嘶哑着叫:“把我的小女孩带走!”这就是索菲的选择,一个被践踏的母亲的选择,最痛苦的最不得已的选择,自此,索菲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成了一个和德国军医合伙谋杀自己女儿的侩子手,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焚尸炉。

  她将永远也忘不了那模糊的印象,党卫军医的助手带着让索菲难以忘记的温柔牵着小女孩的手把她领到注定要死亡的阵列中去,而孩子不断的回望着乞求着,幸运的是索菲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而看不清孩子脸上的表情,她只知道伊娃离开她时还带着她的熊和长笛,这是所有这些年来索菲不敢想和不敢说的事,不管用什么语言都无法说出口,在那四月的愚人节的一天,在走了调的探戈舞曲的伴奏下,人们不禁要问:在奥斯威辛,神在哪里?人在哪里?

  而索菲选择留下的儿子杰恩也并没能因女儿伊娃的牺牲而获救,索菲听说儿童营正在流行疾病,为了给儿子争取到被帝国家庭收养的机会,她试图引诱集中营司令赫斯,并且跪在他的面前把脸贴近他的靴子、用舌头舔着冰凉的靴子恳求,甚至向斯廷格表白:“如果赫斯给我一把刀或一支枪,要我去杀一个人,一个波兰人或犹太人,这都无所谓,我会毫不考虑地去做,甚至带着高兴的心情,如果这意味着我能看到我的小儿子一分钟,用我的胳膊把他抱在怀里。”但是赫斯却欺骗了她,直到最后索菲也没再能见上儿子一面。

  无人知道,杰恩是死去了还是侥幸活了下来,如果索菲能知道杰恩的消息,能找得到他,把他抱在怀里,那么她所有的悲伤都能得到拯救,连同对伊娃的负疚感,对生活的绝望感,那陌生的格格不入的生活。

  如果赫斯答应了索菲的请求,那么杰恩应该生活在德国的某处,曾有一段时间,索菲只想养好自己的身体,好能把自己的儿子寻找回来,但是她遇见了一个波兰的妇女,她有一幅索菲看到的最悲伤面容,这个妇女告诉她,她也曾失去一个孩子,在战后的几个月中她找遍了德国也没能找着,没有人能找回自己的孩子,她说还不如不去寻找,那简直是一种折磨,似乎到处都是你的孩子,然而每次都不是,最后使你觉得似乎比知道孩子死了还难受……

  最后索菲说:但是我不知道,是知道孩子死了好呢还是知道孩子仍然活着但你永远,永远也看不到他了好些?假设当初我选择了杰恩去焚尸炉伊娃活下来又会改变什么?

  面对着自己的黑暗世界,面对无法理解的历史相隔的如此巨大的时间和空间,索菲只剩下一颗被蹂躏、被伤害的、变硬了的心,她无法摆脱内心的羞耻,无法摆脱曾扮演了犯罪同谋这一阴影,她一再拒绝回忆:不要让我这么受罪,不要让我记起过去!“集中营”这个词已被索菲从她的词汇中排除。只有性爱的狂欢才能激活她的记忆。

  所以面对斯廷格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热情表白索菲只能拒绝,她像从恶梦中挣扎出来似地,痛苦地说:“请你别再提结婚和孩子的事了。”在于斯廷格狂欢了一夜后,第二天早晨,索菲留下了一张便条辞别斯廷格:“我必须回到纳山身边去。你会找到使你幸福的好姑娘的。我爱纳山,可我现在感到对生活和上帝的憎恨……”

  拒绝唾手可得的幸福生活而和纳山一起自杀这才是这个倍受凌辱的女性的最终选择。

  我们永远也无法坦然说出事实的真相,斯廷格向索菲隐瞒了纳山为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事实,索菲向斯廷格隐瞒了自己父亲是个臭名昭著的反犹分子的事实,向纳山隐瞒了自己选择儿子而抛弃了女儿的事实,在充满空白、省略、扭曲的记忆中带着绝望的表情和临近死亡的阴影的索菲注定了从此与幸福无缘。

  读完此书你会发现你为索菲落泪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这么年轻就死去,而是她在短暂生命里受到的那些长久的非人折磨,那脱落的假牙,松弛的肌肤,那苍老的容颜,以及身体上的疾病,那些折磨不仅是肉体上的,更多是内心无法愈合的伤痕。

  我们不能随时检测内心,那只能让自己陷入痛苦,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遗忘。

  总觉得《索菲的选择》和《洛丽塔》文风有某种相似之处,一个是怀着性苦闷的处男爱上性感美丽的成熟女,一个是成熟的中年男迷恋尚未涉世的无知少女,同样深邃颓废的文字,同样大胆疯狂的情欲描绘,同样时而欢快时而忧郁的氛围,同样第一人称做着令人心碎的表白……

  甚至两篇小说在结尾处都有着相似度,《索菲的选择》结尾写道“凌晨的时候我醒来了。我仰面躺着,直视着蓝绿色的天空,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雾;像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金星孤独而静谧,透过浓雾闪耀在平静的大海之上。……祝福我的复活,我意识到孩子们在我身上覆满沙子,我如木乃伊一般安全地躺在这美好的保护膜之下。此时在我的脑海中铭刻着这样的词语:‘在冰冷的沙子下我梦到了死亡/但却在黎明醒来/看到璀璨、光明的晨星。’

  “这不是世界末日——只是清晨。清晨:绚烂而美好。”

  而洛丽塔结尾则是:“我站在这高高的斜坡顶上,倾听那微微的音乐般的震颤,倾听那轻轻的嗡嗡声中间或迸出的欢叫声,然后我明白,那刺痛我的心肺的、令人绝望的东西并不是洛丽塔不在我的身边,而是那些欢笑声中没了她。”

  同样绚烂美好的景色中在内心黑暗的角落里感受着平静孤独的绝望。
  审核编辑:瘗花秀士   推荐:瘗花秀士
【编者按】 往期编辑   瘗花秀士:
用故事性娓娓道来的笔法,结合自己的观感与领悟,饱蘸深情地把一个在集中营里经受过非人折磨、被残酷战争无情捉弄的母亲的一生际遇再现在读者眼前,让人从中领略到这部名作动人心魄的力量,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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