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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街

作者:一孔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8-10   阅读:

  
  小时候是很少上街的,把偶尔的上街当作一件幸福的事情。
  曾经有一个很热闹的问题:你幸福吗?结果遇到的是五花八门的答案,这应在情理之中,因为对于“幸福”这个词语,人们常常发出的是阵阵唏嘘,似乎连定义都难以确定。
  什么是幸福?
  可是如果换一个说法的话,人们可能更乐于回答了。比如,你这样问:你幸福过吗?或者说你渴望幸福吗?答案似乎明确的多,很多人会说自己幸福过或者说自己渴望幸福。金庸《天龙八部》中的那个和尚就因为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还讨了老婆,如果换成央视的那个呆板的问题,那个和尚没准就会枯守青灯一辈子啊!
  似乎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幸福过并还在渴望着幸福,比如我。我同样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否幸福,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曾经幸福过,并且继续渴望着幸福。而且我会坚定地推己及人,认为所有人都有或者正在以这样的想法来面对着这个世界。
  主要的原因大概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们更习惯去怀念一些东西,这种心理活动原本就是有感情色彩的,所以会在无意中淡化一些窝心的事情,它们经过幻化都会变成好的东西。回忆中的过去不是真实的过去,就像我们的现在不是以后回忆的现在。
  米兰.昆德拉说过幸福是对过去的重复,而时间的特性是直线向前的,所以人们没有幸福!
  我不想讨论他的结论,但是面对他的言语你至少会顿一下神,他会触动你许多的思绪,他会引领你去追忆过去来重新认识幸福,渐而也能捕捉一些属于现在的幸福。
  就像这个雨天,我忽然想上街了。
  有这样的表达我自己都感觉有点好笑,因为我应该就住在街上,这样的表达是不太妥当的,可是却有着强劲的生命力。“街”这个词语在我们的习惯用法指的就是“城”的意思,那么我现在住在城里,理应就是住在了街上,是街上的人,我在街上溜达只是挪动了一个地方而已,就像从左边走到右边,不似幼时从乡下到城里大费周折而显得格外隆重似的。
  而且,这个城市我已经落户四五年之久了,它的外延内涵我是了然于心的。加上平时一到双休日就喜欢在四周转悠,一个小时就能把这个小城画个周长过来,渐而就懒得出门了。孩子说我是不是也学着做“宅男”,我笑答就是做,那我也只能算作是“宅老”啊!
  的确,就这么个城市与所有的小城市一样,无非是高耸的楼房,拥挤的车辆,刺耳的音乐,穿梭的人群,不出门便知外面的概况,没有事情何必出去呢?
  小时候却不是这样。
  记忆中上街的次数是很少的,正因为少所以记得很清楚,甚至随着年龄的增大、变老,那些画面越发坚挺地占据着自己的脑海。
  上街的性质是跟班,上街的作用是不需要另外找人照顾,上街的收获是在临了的时候有可能打些牙祭以及对下次上街的向往。水果上市的时候父母要去个三两趟,过年的时候为换取一些过年费也会去个一两趟,而我跟班的机会大概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
  虽说我家住在山区,交通还算可以,上街的途径有两种:一是先步走一个小时不到来到镇子上,那儿有循环车(反正就是每天都固定地跑几趟,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公交车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那时大人都那么称呼,我也就原版照搬了),那个车上有座位,还有骄傲的售票员,不过票价应该比较贵,大概一趟要二毛钱的样子;还有一种就是走水路,从家里出发翻过一座小山(也就是一个小山岗),然后再沿着山路走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河口,那儿有驻点的机帆船,乘客可以顺着水路大约经过将近两个小时就能来到街上。
  坐船的利好是便宜,船票应该只有一角钱,而且小孩可能还不需要钱。此外船的容量毕竟比较大,除了载客之外还能装载大量的货物,且不额外收钱,所以对于上街出卖水果和一些杂货的父母来说,自然选择的是坐船。
  不过,坐车要快许多,我后来经常坐车,一趟大约只要半个小时左右。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坐船的都是左邻右舍,大家同样的装束,同样的言语,坐在一起更加放松,不像坐在车子的椅子上,看着相对衣着光鲜的人,反倒拘束一些。
  前段时间就听说一位老太太在公交车上指责农民工的事情,网络上很有微词,作为农民的孩子我想这样的事情是很有历史的,老太太做得太过明显,其实还有很多人心里对农民依然缺乏认同感,只不过没有表达出来罢了。真正地将他们从内心深处至于同等的位置上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
  其实,人们还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你们不待见农民工的时候你们其实并不知道,咱们也懒得沾你们,不是每个貌似光鲜的人指定就有人跟在后面溜须拍马的。
  像那个机帆船,大家随地一摊,张家长李家短的其实很热闹,船舱的空间很大,我们这些孩子在里面可以肆意地玩耍、打闹,在拘谨的循环车上是无法想象的。
  坐船的乐趣还有很多,比如可以站在船头看两旁的房屋渐行渐远,可以用手划拉河面,可以遥想着某一个叉河口又会通向何方,更可以为某一个忽然赶来的高大威猛的铁船羡慕不已。
  反正,不管遇到什么船,只要比我们的机帆船船身大,我们都会认为那是个军舰。所以我们每坐一次船,都会见过一次军舰,回来能幸福好常时间。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摇曳,终于来到了码头。那时船很多,不能直接靠岸,只能紧贴着另外的船停泊,我们只有跨过别的船才可以上岸。
  而与此同时,街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条条宽宽的柏油马路,马路上穿梭着扎堆的自行车,成群结队的工人师傅把街道装点成蓝色。父亲母亲一前一后挑着担子,我夹在中间,我们始终走在街道的边沿上。即便这样,父亲还招呼着我不能东张西望,更不能往人堆里挤,生怕走失。
  我哪有那样的胆子啊!所有的所有都完全按照父母的意见去办,不敢随意挪动一步,唯一的祈愿就是父母的东西尽快卖掉,然后才有可能顺便把我安排一下。
  毕竟不是专业做生意的,山里的东西只要能换一些钱就行了,父母想得倒很开,说这些果子原本是土里长的,卖一分钱都是上天的赏赐,不能太贪心的,所以卖得很便宜,自然很快,八九点就能结束。卖完之后,父母一般会买些东西,主要是农具的零配件以及白膜塑料袋什么的,我在中间有时还会帮他们拿一些东西。直到他们东西全部置办成功之后,才会想起给我安排一下。
  对付小孩一般都是从嘴开始,更何况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可以想象的出来吃东西的诱惑有多大,甚至在出门前父母就曾允诺过并当做叫我早起的砝码。首先是包子馒头之类,因为清早为了赶船,四五点钟就得起床,哪来的时间吃早饭?首选肉包子,蒸笼一揭,一股热气扑向脸颊,口水不争气都向往外涌,买两个之后,真有囫囵吞枣的气势,旋即进了肚子,至于味觉只能回味了。然后父母还会买一些发糕、狮子头之类的东西,自己吃一点,还带一点回家再应付姐姐,不至于落下偏心的恶名。
  几十年了,那些包子的皮是那么的柔软,馅是那样的鲜美,后期我吃过十块钱一个的蟹黄包,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竟不比那时留下的印象深刻。
  那时卖东西的不多,卖早点就是什么工农饭店,卖衣服的叫什么城关大楼,卖杂物的大概就是百货大楼,还有一地地方就是卖书的,自然是新华书店。
  我应该进过新华书店,因为我幼时喜欢看一些小人书,多半是在那儿买的,甚至还在无意中学会了一个特长,就是三两笔就能勾勒出一个马的形状,那也是小人书里战马太多的缘故。
  现在想来,那时的街还是太小了,因为记不得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了。只有三四条街道连接着这些三层两层的建筑,还有很多法国梧桐树,它们垂着刺球一般的果子分列左右,地下是大片的树叶,夹着微风,缓缓移动,连带着街道好像也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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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贝贝   推荐: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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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贝贝:
作者从什么是幸福谈起,谈到上街的心情,有回忆,有现实。如果说走在街上找街是对过往幸福的一种回忆,那么守住现在,消费现在则可能就是握住现在的幸福。文章最后将主题展现出来,起到了升华全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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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

  • 贝贝

    从街道的变化,最能看出一个城市的变化。问好新朋友,祝在红尘开心。

    201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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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孔

       旧作一篇,听人介绍,过来玩玩,辛苦编辑了!

      201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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