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故事是想说曹雪芹手下的宝钗是生活中可寻的原素,她会有这种样或那样的缺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艺术形像和艺术魅力,她的人性化精神化的东西就是在后世的今天依然能产生共鸣。
宝钗选秀失败进而进入角逐宝二奶的地位。可是她遇到了一个大大的难路虎贾母,贾府的老祖宗。贾母是玩政治的高手,她高座在家族的最高宝座上像是什么事不管,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老太太,实际呢?他是宝玉和黛玉爱情的保护神,在二十九回里曹雪芹写道:
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谁都知道冤家在我们俗语的意思,夫妻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情人。
宝钗听了老太太的话什么都明白了,老太太根本不把元妃指婚当回事,老太太来个装字扮糊涂,王夫人不开心,公然抵触,在二十九回里她就不服侍老太太进香礼佛,但老太太抓住薛姨妈不放让她学舌去。
人生不易,说爱情更不易,放下爱情说宝钗你会看到一个和稀泥的高手。三十二回王夫人的大丫头金钏死了,王夫人正为自己一时之气赶走金钏以至她看不开跳井死了伤心,曹雪芹写道:
却说宝钗来至王夫人处,史见鸦雀无闻,独有王夫人在里间房内坐着垂泪。宝钗便不好提这事,只得一旁坐了,王夫人便问:“你从那里来。”宝钗道:“从园里来。“王夫人道:“你从园里来,可见你宝兄弟?”宝钗道:“你可知道一桩厅事?金钏儿忽然投井死了!”宝钗见说,道:“怎么好好的投井?这也奇了。”王夫人道:“原是前儿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他几下,撵了他下去。我只说气他两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宝钗叹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顽顽逛逛,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糊涂人,也不为惜。”王夫人点头叹道:“这话虽然如此说,到底我心不安。”
宝钗叹道:“姨娘也不必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这情了。”
听听她说得话她不仅和稀泥还以金钱万能的理念出现,这不能不说是她在日常生活中耳目厮染的结果,她浑球哥哥就常犯事而总是拿出一些钱就摆平了。在金钱上她占着绝对优势,她用金钱买住人的口买住人的情,黛玉、湘云先后都受到她金钱的恩惠都对她心存感激,而这两个人都是贾母最痛爱之人。黛玉身体弱要燕窝补,她送燕窝,湘云开菊花诗社要作东没银子她张口就来了几蒌大螃蟹,这算是她在大观园的外交才能体现,也许这些情节会被一些人说成收买人心,是,也不是。她有她真情的一面。在刘姥姥二进贾府,刘姥姥进大观园宣牙牌令,黛玉不小心说走嘴说出“美景良辰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着她,到四十二回就来审她并与她推心置腹,这便有了钗黛合一之说,也就有了宝玉问黛玉的孟光几时接了梁鸿案,原是从小孩儿口没遮拦开始之说。
读这些你能说宝钗藏奸吗?如果她真是个奸佞之人只要随便在王夫人、老太太面前闲话说来就像袭人告密一样,她没有这样做,足见她心地善良坦诚,爱不爱宝玉,做不做二奶奶不是建立在对姊妹的摧残,她有着任何一个青春女子的热情,然而环境逼迫她,她顺从环境,这点也许就是某些人说的奴性了。
宝钗的确是采取了一切顺从之法,她以吞食大量的冷香丸来压抑自己青春的热情,做到清心寡欲,生活在一个雪洞似的空间里,没有一点人生色彩,她本想以此讨好贾母,可弄巧成拙,于她的雪洞贾母提出了尖刻的批评,而且责令马上为她布置拿来许多古董装饰品。
这也就是说在贾母领着刘姥姥逛大观园针对黛玉与宝钗又作了一次评价,她欣赏外孙女贬宝钗之雪洞之冷。
故事越往下看宝钗越见悲凉,她由不爱宝玉到渐次爱上,但是她的爱没有结果,宝玉挑明了不爱她,睡梦里都念着木石前缘,憎恨金玉姻缘.她坐在宝玉床榻前听到这番话那滋味不比咬口苦瓜好到哪去。可是她忍了,用句现在话的说,饶是她情商高,换了黛玉非发作不可。
一个这样的女子,在她的生活道路上过早的懂得了人世的艰辛,用一双世故的眼看世故的世界,规划自己的人生。尽管她的规划遭到滑铁卢的全面溃败,嫁给宝玉徒占了个名声空得了一衍头,可我仍要说她是个有头脑有智慧的女子,最起码她不向命运轻言低头,她以她的方法争取了她的婚姻,她是命运的斗士。相对黛玉,黛玉则是消极承受,纵在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恶劣环境下仍“完全是一个天然、率真的状态,随心所欲,由着自己性格生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今后怎样,不去多想,得一日且一日的过”只是企求别人来可怜来成全她,这怎么可能?种种不利因素那样摆在眼前,薛姨妈、王夫人、赵姨娘哪个不忌惮着她?她与其说是在诗意里生活不如说是在诗意中自戕。外祖母一死,保护伞也就消失了,宝玉的爱情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
宝玉给出了爱情的命题却无解答爱情的能力,别把奴性冠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整台《红楼》悲剧也不是一个奴性可以说清的,宝钗不过是悲剧命运的承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