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与周邦彦狎妓

品诗词、说故事之七

作者:老百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08-26   阅读: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首词,是被后代词评家捧为“词中老杜”或“词家正宗”的北宋词人周邦彦写的《少年游》,从内容上看,其实是追述作者自己在秦楼楚馆中的一段经历,这在当时士大夫的生活中,本是寻常惯见的。
  但是传闻中,这词是写给东京名妓李师师的,这便流传成一个风流才子与帝王争风吃醋的故事来了。
  首先,第一说名妓李师师,她原本为汴京城内经营染房的王寅的女儿,母亲早逝,四岁时,父亲又因罪入狱,其由邻居抚养,渐渐长得眉目如画,通体雪艳。妓院李媪将其收养,延师教读,训练歌舞,十三岁那年就以青倌人的姿态,挂牌应客,不久名满汴京。
  朝廷命官、文人雅士、王孙公子之流、三山五岳之辈,以一登其门为荣耀。据传说,连水泊梁山首领宋江,也不远万里,冒死潜入汴京,一亲芳泽。
  因师师所唱多“长短句”( 即今之宋词),故与当时北宋词人多有交往,如张先、秦少游、晏几道、周邦彦等均拜读倒在其石榴裙下。
  花花文人秦少游为之作《生查子》词写她的色容:“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其实,和师师关系最铁的则是周邦彦。他为师师作《洛阳春》,词曰:“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
  千年之后的老百,知道这位李师师,是中学读《水浒》时,施耐庵先生为之写的:“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有雪标。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呵呵!凤眼朱唇、玉指金莲,这就是中国传统的美人标准呀!
  其次,第二说文人骚客周邦彦,字美成,号清真居士。妙解音律、工于文词,少年时代所写的《汴京赋》深得神宗、哲宗赏识,“贵人、学士、妓女,皆知美成词为可爱”。他结识师师时,年纪虽已过了60岁,人老心不老,老牛还想吃嫩草。仍风流不减当年,因其词句绮丽绝伦,京城歌妓无不以唱他的新词为荣。
  初见师师,周邦彦便觉相见恨晚,即兴填了一首《玉兰儿》记录了他对师师的印象:“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见《大宋宣和轶事》)
  这位年逾花甲的旷代词人,对于师师有着无限倾倒。师师也喜欢他的文采,乐于和他接近,这位情场老手很快成了师师的知心爱人。
  最后,第三说宋徽宗赵佶,在他20岁时,哥哥哲宗暴死,这个被章惇称为“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的“御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捧上天子宝座,政治昏庸,重用陪他踢毬的高俅等奸臣,追求个人享乐,这里单说他光荣的嫖客史,凡是京城中有名的妓女,几乎都被他嫖过。为此,后人施耐庵叹道:“铁锁星桥烂不收,翠花深夜幸青楼,六宫多少如花女,却与娼淫贱辈游。”
  一日,徽宗在高俅、杨戬的怂恿下出宫寻乐,带至师师处,师师原与高俅相识,见其在另一人面前卑躬媚笑,心灵性巧的她自然明白此人来头不小,于是百般奉承,使得徽宗欢娱无比,一心惦记。
  三番五次欢娱之后,发展到徽宗不带一人,偷偷跑来师师家与之约会,与师师恩爱非凡。
  现在,老百就继续回到刚才说的那首《少年游》,说说关于他们三个人物的传闻。
  这天师师听说徽宗染病,不会出宫,就暗约周郎,方自缠绵,忽报圣驾降临。仓猝之间,无处躲避,周只好藏身于师师床下。
  帝王与名妓调笑半日,便要启驾回宫,师师假惺惺地挽留:“城上已传三更,马滑霜浓,陛下圣躯不豫,岂可再冒风寒。”徽宗正色答:“朕正因身体违和,须加以调摄,故回宫”。这些话从头至尾,被周邦彦听得清清楚楚,心有所感,便将刚才的情形,谱成一阙《少年游》。
  (以上依据为张端义《贵耳录》载:“道君(即宋徽宗)幸李师师家,偶周邦彦先在焉。知道君至,遂匿床下。道君自携新橙一颗,云江南初进来。遂与师师谑语。邦彦悉闻之,隐括成《少年游》云“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传闻故事继续发展,此后某日,徽宗圣驾来此垂筵畅饮,令师师一曲助兴,师师撒娇忘情,竟把《少年游》唱出。帝顿悟,此必为周邦彦所作,恼羞成怒,便下旨道:周素日艳词轻薄,不配为官,将其贬出汴京。
  又几日,徽宗复幸师师,不遇,便久坐等之。师师初更方归,玉容寂寞,珠泪盈盈。帝惊问其故,师师直言是送周邦彦去了。帝好奇问:“此次可有词否?” 师师云:“有《兰陵王》词一阕”, 言罢引吭而歌:“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桑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映离席。”
  师师边唱边用红巾擦泪,唱到“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已是歌不成声,徽宗听之,心感凄然。天子亦是慧根之人,次日,就降旨召回周邦彦。想不到经此一事,反而使风流周才子天天与徽宗厮混一起,填词作
  那么,以上的记载传闻有多少可信度呢?老百认为纯属可笑 ,其明显的荒谬有以下四点:
  其一、皇帝偷出宫来,还自携新橙,已是稀奇,而随身携来仅仅一颗,是不是太过分寒酸了?
  其二、官僚与皇帝同狎一妓,即使万一恰逢此事,小臣早吓得屁滚尿流,一溜小跑逃走就是,何至于匿伏床下且兴致勃勃的作词。
  其三、即使这位周老夫子喜欢摆弄酸词计好小心肝,可也不至于事后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让李师师当面唱给皇帝听。这一是在自我暴露,二是在公开万岁爷的隐私。
  其四、再退一步说,皇帝和周老夫子这俩男人之间,为女人在争风吃醋,即使这女子是妓,皇上也不肯戴个绿帽子,找个借口一脚将那个老家伙将踢出京都就是,怎么会被婊子几番唱词,竟然宽恕了情敌。
  哈哈!若以上传闻若是真的,这个万岁爷能牺牲个人享乐,有成人之美工的高尚道德,可以作为现代公务人员的标本,另外他知才识才,琴棋书画艺术成就较高,可以作为文人骚客的参照,从这上两个角度说,徽宗可以说开创了嫖客史研究的一个崭新局面。
  传闻毕竟没有事实依据,应该是那些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文人骚客在意淫,与以前老百分析过的“白居易辣手催花”“崔护情感桃花女”一样,只能是误传在民间百姓中,当作一个有趣的故事来听。“故事里的事,也许是已真实,故事里的事,也许是从来没有的事,其实故事本来就是已故事。”
  比如,又过了五百年,明末清初的施耐庵在《水浒》中,就将这段故事移花接木的小说中,不过,主角换成了梁山的浪子燕青。当时,梁山宋江知道李师师和宋徽宗的暧昧关系,想通过师师给皇上吹吹枕边风,以此完成招安大计,于是,派排名三十六位的天巧星燕青前往穿针引线,“两挑行李奔东京,昼夜兼行不住程”,当浪子潜入李师师绣楼,正与这位花魁娘子吹箫调笑,忽然徽宗驾临,浪子急躲……不过,最后结局还是师师引见燕青出来唱小曲《渔家傲》《减字木兰花》,得到天子赏识,并换得赦书一封。这与传说中的周邦彦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天老百之所以还在此说道,并认真分析一下周邦彦的这首《少年游》,主要是因为这首词只用了五十一字,就生动的写出一个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周邦彦被赞为“词人巨擘”,的确也非浪得虚名。他能够曲折深微地写出对象的细微心理状态,连这些青楼女子特有的口吻也刻画得维妙维肖,大有呼之欲出之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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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梁星钧   精华:梁星钧
【编者按】 红尘会员   梁星钧:
本篇具有对历史传闻的考究与怀疑精神。同时通过解词赏曲讲述一个引人入兴的热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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