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没提醒你

作者:南岸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1-09   阅读:

  

  阿柄骂了两声,就忍不住呻吟起来。大满听到阿柄颤悠悠还带着哭腔的吟叫,一下子慌了神,她扔下锄头,火急火燎朝阿柄方向奔来。

  “他爸,咋的了?你这是咋的了?”

  大满看到坐在地上的阿柄,急切地问到。

  阿柄没有搭腔,额上的汗水只是像豆子一样啪哒啪哒往下掉。大满看见阿柄扳起的右脚上扎了一根铁钉,黑黢黢的钉帽已被流出的血染成了暗红色,她一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揪住阿柄的脚就要使劲往外拨那根铁钉。

  “哎哟哟——你这遭天煞的婆娘啊,哎哟哟——,还有那小王八羔子,哎哟哟……”

  阿柄鬼哭狼嚎般大声叫骂着,大满没去理会阿柄的叫嚷,她自顾地拨着铁钉,等她把穿透阿柄脚心的铁钉拨了下来,这才发现阿柄面色铁青地躺在地上,俨然没有了知觉。

  “他爸,你醒醒,他爸啊……”

  大满焦急地摇着已经痛晕厥过去的阿柄,见阿柄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没任何反应,便背起阿柄一步三晃朝镇卫生院方向奔去。

  火辣辣的太阳逐渐向西偏移,大满扶着一瘸一拐的阿柄从医院回来了,他们的脚刚踏进村里的山坳,就看到狗剩上不气不接下气地从山坳那边跑过来。

  “爸,妈,你们——你们去哪了?我——我可找到你——你们了,不——不——好了!”

  大满和阿柄不由得愣住了。狗剩叉着腰气喘吁吁接着说到:

  “咱——咱家的猪跳——跳出猪圈,跑——跑到外面去——去吃油皮菜,结果——结果掉进茅坑淹——淹——死了!”

  “啥?淹——淹死了!我的娘耶——这——这是咋的了?”大满丢下阿柄风风火火往家跑,阿柄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若是错过这时辰,你家定会灾难重重,永无安宁之日。”相面大师的话像块铅石一样一遍又一遍砸在阿柄的心坎上,他打了个寒禁,手心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汗。

  天已擦黑,下地干活的人都陆续收工回了家,鸡鸭鹅牛也各自回了栏,就在这个时候,大满扛着铁锹和撮箕,阿柄背了个背篓,两人鬼鬼祟祟向坟场走去。

  四

  天完全黑了下来,星星还扭捏作态地云层里东躲西藏。高大成拿着芭焦扇躺在院坝里的睡椅上一边驱蚊子一边纳凉,爱人王秀芳在一旁嗑着葵瓜子。

  “我说大成,我觉得那个张如海成天阴阳怪气的,今天我去地里掰包谷,他又要跟在我屁股后头,说是要去地里帮我掰。我不让,他偏要跟着去,还说知道你现在当上了村长事情多,能帮忙他就过来搭个手。我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

  “少搭理他,他当村长那会儿,没少占女人的便宜!”

  “我知道,可他有一茬没一茬地向我打听修路的事情,我说我真不知道,大成回家从不对我说外面的事情。”

  “他竟然也会来关心修路的事情?”

  “他可能在等着你看你的好戏呢!我就觉得你当时不该去竞选这个鬼村长,张如海咋会安逸你!”

  “那张如海又不是啥好鸟,你看他当村长这么些年,哪一次不是有点好处就急着往自己兜里刨?他到是肥实了,可村里人呢?如果他真正为大家着想,村民们也不会让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种小人最好还是别去着惹他!”

  “怕啥?我还不信他能翻天?”

  “你是不怕,但我看着闹心,他表面上大成、大成亲亲热热地叫着你,可背地里想啥,谁能知道哩?就在年初开选举会的时候,李书记一公布咱村的村长由你来接手,我就看到张如海的脸阴得都快拧出水来了。”

  “他早就该下台了,整个一站着茅坑不拉屎!”

  “我说你说话小声点行不?”王秀芳埋怨着说。

  “怕啥?这话我还敢当着他张如海的面说!”高大成直着脖子一吃从睡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不和你说了,真是一根筋的犟驴!”

  王秀芳拍了拍手,搬起凳子直径回了里屋。高大成重新躺了下来,又有一下无一下地摇着手里那把有点破边的芭焦扇。

  “大成哥,不好了!”二柱见高大成还在院坝里乘凉,就一边叫着一边往高大成的院坝里跨。

  “出啥事了?二柱!”高大成一吃地从睡椅上挺了起来。

  “我刚从山腰路过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腾出的空坟场上挖坑,好像是要往里埋啥东西!”

  “有这事?走!咱们去瞧瞧。”

  高大成仍下扇子,一把拉着二柱就朝着山腰的坟场方向走。

  五

  萤火虫悄无息地在坟场上晃来荡去,蟋蟀和蝈蝈儿也不合时宜地咝呀咝呀地配合叫几声,给原本寂静、空旷的坟场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而阴森的气息。借着昏暗的月光,高大成看到已经腾空的坟场上像变戏法似的又钻出一座新坟,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对二柱噜了噜嘴,二柱会意地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向坟堆旁的那两团黑影靠近。

  “大成哥,好像是阿柄和他的老婆!”二柱指着那两团身影憋着嗓着说。

  “嗯!”

  阿柄和大满正在新堆起的坟堆旁边烧着纸钱,跳跃的火光把他们的脸膛照映得时明时暗,大满听到响声,轻轻拐了一下阿柄的胳膊,悄声说:

  “他爸,好像有人来了!”

  “哪?”

  阿柄机警地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真的有两条黑影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便猫着腰拉起大满就慌里慌张躲进坟堆后面的那一大团阴影里。

  “阿柄,你给我出来!”高大成气愤地喊到。

  阿柄犹豫了片刻,正打算躬身起来,却不料被身边的大满重重摁了一下肩膀,阿柄猝不及防,被摔了个仰面朝天,他火冒三丈地对着大满就吼:

  “你这婆娘,你掀我干啥?”

  大满嘟哝了两句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她讪讪地叫了一声:

  “大成兄弟!你来了!”

  “嗯。”

  高大成唬着脸应了一声。

  “你们这算哪门子事?是不是诚心想撤我高大成的台呢?”高大成不满地说。

  “哪呢?我们——我们只是——”

  “只是啥?”二柱在一旁帮腔问到。

  大满白了二柱一眼,又讨好地把眼神移到高大成身上。

  “大成兄弟呀,你也得体谅体谅咱,狗剩他爷的坟自从启到新坟场,狗剩他爸就没宁息过。你看他今儿个又无故被钉子扎住了脚,要不在医院打了两瓶点滴,还不知道几时会醒转来哩!”大满一边说,一边心疼地用余光瞟着阿柄。

  阿柄像个闷罐子一样,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抽着烟,烟斗里的火星子被他吸得红的透亮。

  “阿柄,你也信这个?”高大成蹙眉问到。

  阿柄揿灭了烟,他腊黄的脸顿时和夜色溶为了一体。

  六

  七月的天,太阳真像一个大火球,就算它很早落下了地平线,到了夜深,地面仍旧有股热气在往上冒。阿柄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他只觉得喉头有一把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两耳嗡鸣,他伸长脖子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面带难色地说:

  “大成,我也不是诚心与你过不去,如果是那样,选举那会儿,张如海就坐在我旁边,我也犯不着得罪他,跑来投你一票,你说是不?”

  “我知道。问题是明天挖掘机、推土机就要进场施工,你这样算啥事儿?”高大成强忍着怒气说。

  “我也是没有办法,今天我和大满从医院回来,家里的猪也凭白无故死了!”

  阿柄说着又点燃了烟丝,他那张腊黄、焦虑的脸又影影绰绰显现在夜色里。

  “猪死了挨这啥事?”大成不解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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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朱成碧   推荐:朱成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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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朱成碧:
语言轻松,叙述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结局不错,既抨击了封建迷信又没让坏人得逞,还突出了乡村干部的光辉形象,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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